她心虚地低头。
他拉着她走到院子的另外一边,悄悄说:“你的,我另外准备了一箱,在我家三楼。”
她开心地跳下台阶。
他转身,稳稳地牵住她的手腕,带她慢慢走到圆桌上,打开一个芝士小蛋糕,再打开从堪洲拿回来的草莓饮料给她。
她回头,看向屋内。
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强行扭转回来,说:“他们也有蛋糕,我想和你聊聊天。”
她给他递过一个叉子,自己拿了一个叉子夹蛋糕,问:“聊什么?”
问完她有点怂了,害怕他又说自己逃课的事情,也害怕他跟外婆告状。
他像是看穿她似的,扶着下巴,慢悠悠地说:“怕我跟外婆说?”
她点点头。
“那你从实招来,你们都去玩什么了,我就不告诉外婆。”他说。
“飞车,看了海里大白鲨,侏罗纪冒险,魔法城堡......”她一边说一边看他。
之前跟他视频,他都是穿着外套或者毛衣,在屏幕里的他像冬日暖阳般温柔。
现在他就坐在眼前,只穿一件白色的T恤,晚上的凉风吹散他额前的头发,整个人清爽又帅气。
“不上课,要先跟我说一声,知道么?”他侧身坐着,看着她说,“我会担心。”
她点点头,说:“知道了。”
“牛排好吃吗?”他手扶着下巴,看着她吃蛋糕。
她抬头看他。
“昨晚你们三个不是去吃了牛排?”他把手抬至耳边,一下一下地敲着耳轮。
去吃牛排,是林香跟彭力说的。
他昨晚找她视频,问她作业写完了没有,她说写完了,在外面吃牛排不方便视频。
他问了跟谁去吃。
她说跟赵佳静和陈宇。
“还可以。”她夹起蛋糕,缓慢地吃,看他的脸色和平时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
“那明天跟我去吃。”他还是一下一下敲着耳轮,盯着她的脸看,“还有你们拍的大头贴照,带我去拍。“
她感觉他今天的语气和表情都有点不对劲,又抬头看他。
他侧着身,挑眉看她,问:“嗯?他们可以跟你去吃牛排拍大头贴,霸道哥哥就不可以?”
他坐近了些,歪头问她:“嗯?是这样吗?他们可以,霸道哥哥不可以?”
她放下叉子,坐正了,看他,说:“可以。”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说:“吃呀,怎么不吃,吃腻了?”
她又重新拿起叉子,夹起一块慢慢吃。
在外面吃完了芝士蛋糕,他们走回屋里。
林桃和林柚在分堪洲特产牛奶。
一瓶她的,一瓶他的,生怕对方拿多了一瓶,数了又数。
“这个好喝?”彭力走过来坐在他们中间,“我叫我姐寄多点过来。”
忽然,玄关的门被推开了。
林帆和林信走进来。
“林香,你怎么回事?”林信一走进来就找林香,“你跟男同学逃课了?逃课去哪儿了,男同学谁啊?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追你?”
林香怔住了。
她本来站起来找杯子自制牛奶饮料,一看见他们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站在原地不动,不敢说话。
“说啊,怎么回事?那个男同学刚转学,你就跟他逃课,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坏事了?说话啊。”林信走进来,坐在沙发上,拍着沙发上质问她。
林帆脱了外套,在沙发中间坐下。
他倒了一杯茶喝,没说话,就坐着喝茶。
“还有佳静一起去,他们以前在南江认识,这个男生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刚来北港,只认识林香。”彭力站起来,走到林香身边,拿了她平常用的杯子,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走到另外一边沙发上坐下。
“他们去北港影城玩。”彭力拿起牛奶倒进杯子里,再拿起旁边的乌龙茶倒进杯子里,“北港影城刚开,最近很火,很多人去玩,我们班很多同学也去玩了。”
林信喝了一大口茶,沉重地呼吸,又开始数落她:“那其他同学逃课去玩了吗?人家不还是好好上课,下课了放学了周末再去玩,你跟刚转学的男同学逃课去,那就是不对!”
秦琴坐过来,给林帆和林信倒茶,“林香最近成绩提高很多,回家就看书,周末也在写试卷,没有不认真学习,她不是贪玩乱来的孩子。”
“那怎么了,学习本来就是学生该做的事,一次逃课,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们不说她,那之后做出什么事来呢,现在不教,什么时候教?”林信看林香眼睛红红的,啧了一声,“你哭什么?”
彭力把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她。
“你那么大声凶她干什么,就是逃了一次课,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是什么都循规蹈矩,半点活力都没有,那才是有问题,她能出去玩一下,放松一天,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秦琴见林香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动,急得怼回林信。
“我这也不叫凶啊,我平时不也这样讲话,她逃课,我作为叔叔,说一下她也不行啊?”林信叹了一口气,“我又没动手打她......”
林信住口了。
他摸额头,侧头看向林帆。
林帆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走上楼了。
“别哭了,叔叔不是要骂你,那你逃课,叔叔总得说一下吧......”等林帆走上楼了,林信声音放低,走过来坐在林香旁边。
彭力一直擦她脸上的泪。
林香还是不敢动,也不说话,眼泪一直流。
“你别哭了嘛,叔叔不是故意凶你......”林信也伸手去擦她的泪,“我是怕你爸凶你,我凶你好过你爸凶你,是不是?”
秦琴走过来,推开林信,坐在林香旁边,拿热毛巾擦她的脸,小声哄道:“不怕啊,琴姨在呢,没事的,琴姨知道你是乖孩子,不是什么大事,不怕不怕。”
“你说句话啊,叔叔错了,不哭了。”林信侧身,想让林香说话。
“你让她说什么,进门就开始吼她,你把她吓坏了,让她说什么!”秦琴转头,压不住脾气地骂他。
“琴姨,我先带她去我家。”彭力拿纸巾擦她的泪水,对秦琴说。
“走,去我家。”彭力拉住林香的手腕,带她起来,和她走出林家。
北港六月的晚上,天气凉爽。
可她走在他后面,被牵着的手心流了汗。
不止手心。
她全身都出汗了。
还没从刚刚的情景缓过来,她懵懵地慢步走在他后面。
她的脑海里像有一根弦。
这根弦从最左边被拉扯到最后边。
蹦得很紧。
似乎有一个无形的手在她的脑海里拉扯这根弦,越扯越紧,越扯越紧。
他带她走进了屋里。
关上门。
他转身抱住了她,把她按在胸膛上,轻轻抚摸她的头。
她埋在他的胸膛上,无声落泪。
他牵着她的手,在旁边的小沙发坐下,重新拥她入怀中。
屋里灯光很暗。
他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
这么持续十多分钟。
她还不开口说话,哭得累了,坐起来自己擦眼泪。
“饿不饿?”他侧身坐着,不离开小沙发,“想吃什么?”
“汉堡。”她缓了缓说。
“好,鸡腿的还是牛肉的?”他抬手放在她额前,捋顺她的头发。
“牛肉。”她低着头说。
忽然,有人敲门。
林桃在外面喊:“姐姐,我和妈妈带麻糍给你吃。”
彭力走去开门,把这边的灯全开了。
秦琴和林桃拿着麻糍走进来。
林葚提着一篮子的堪洲特产牛奶走进来,林橙端着一小块芝士蛋糕走进来。
林柚端着榨汁机和一大袋水果进来。
他把工具放好,准备大干一场似的,问:“姐姐,你要喝什么汁,橙汁还是草莓?我给你榨。”
“又哭。”林葚把林桃分给他的牛奶放在林香旁边,还没坐下看到林香又开始哭。
看见林香哭了,林橙端着芝士蛋糕,坐在一边,想着等她哭完再给她吃。
“妈妈,姐姐又哭了。”林桃坐下,趴在林香的背上看她。
“下来,弄到姐姐了。”秦琴把林桃拉下来,把麻糍放在林香手里,“草莓麻糍,吃完还有,上次你说好吃,琴姨买了很多在家里,可以随时做给你吃。”
她拿起麻糍,咬了一口,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林桃看林香哭得更惨了,着急地说:“妈妈,姐姐她......”
秦琴打了一下林桃,让她别说话。
这时,林信走进来了。
他看林香一边吃麻糍一边哭,头疼地摸着额头,搬了个凳子来这边坐,放低了声音,说:“叔叔刚刚真不是骂你,叔叔最近工作压力大,说话大声了些......”
“压力大关姐姐什么事。”林柚小声嘟囔道。
“就是,你工作是你工作的事,说姐姐干什么!”有人带头,林桃胆子大起来,站到林信面前,叉着腰指着他骂。
林信让她走开,又放低了声音,说:“叔叔跟你认错,别跟叔叔生气,行不?”
“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咯,你干嘛说她,还说得那么大声!”林桃又站回来凶他。
“就是。”林葚煽风点火道。
“你敢说你读书的时候没逃过课,没打过瞌睡?每节课的内容你都完全听进去了?”林柚一边榨汁一边内涵他。
“就是。”林葚又煽风点火道。
“姐姐这么多年不在学校读书,现在回来上学,那么认真学习,就逃一次,你就那么凶她。”仗着大家开口怼林信,林橙也加入作战队伍说他。
“就是。”林葚又煽风点火道。
“你们几个臭小子,刚刚在家一句话不敢说,现在都敢说我啊......”林信一句话都插不进,这几个小孩一个接一个地说他。
“你大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敢说吗?”秦琴打断他说孩子,“今天就是你错了,孩子们说的没错,你工作忙,回来也是在你那边住,来吃饭坐一坐就走了,我们比你清楚林香,她学习认真,生病了也拿着英语书看,放学回家就待在家,周末顶多去钟家玩,平时不敢乱跑不敢乱说话的孩子,你凶她干什么......”
秦琴忽然停住,她眼泪含着泪,说:“她比小桃还乖,你们还不满什么,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吧,她外婆把她交到我们家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要求她一定要学到很好成绩,只希望她开心......”
林桃没想到自己还要被亲妈拉踩一下。
她看拉踩自己的亲妈说到哽咽,也不好发脾气,只好安静地坐着听。
忽然,又有人敲门。
如坐针毡的林信走去开门。
“怎么了?怎么回事?”林楷走进来看大家都在这,林香坐着低头哭。
“你怎么来了?”林信问他。
“如秋姐说你把林香说哭了,我来看看。”林楷也搬了一个凳子过来,“是因为她逃课的事说她吗?“
林信:“我都跟她说了,我安慰林香就行,还叫你来干嘛?”
林楷:“还不是怕你暴脾气,又把她说哭了。”
“逃课的事,我听她班主任说了。”林楷把凳子拉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摸了摸她的头,“她班主任没说什么,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出什么事了,她最近成绩进步很快,班主任对她印象挺好的。”
“你在学校,也不看着点她......”林信还没说完,看见秦琴瞪他,没继续往下说了。
“她又没做什么,后来她跟我说去北港影城,回家也跟我说到家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骂她干什么,她成绩现在进步很快,很多老师都夸她聪明。”林楷经常去问他们班老师关于林香的情况,每一个老师都说她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跟上了。
“她想去北港影城玩,就让她去玩啊,彭力上周不在,赵佳静找她去,她就心动了啊。”林楷靠近林信,小声说,“我跟你说过了,你别把她当十七岁,把她当五岁七岁小孩。”
“都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