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盛瑶惊呼一声。
“是，不过地下30以后的就是灰色了，选中不了。”周成原想着直接到底的，操作了俩下却发现毫无反应。
“那就去30吧。”盛瑶也打开了自己的脑机，连接上电梯，选择了-30。
楼层的选择分为俩页，第一页是地上楼层，需要使用翻页后才能看到地下的选项。要不是周成细心，盛瑶一个人进来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地下三十。
电梯门开，盛瑶和周成同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和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上不同，地下灯火通明，像是一个巨型的工厂。
这里的层高很高，上上下下布满了金属的履带，履带已经停止，但还放置着一个个绿色的，比足球稍大一点的胶囊仓。
盛瑶凑近流水线，想要看个清楚。
胶囊仓是透明的，外壳上布满了透明的管道，输向中心的粉色…肉球。
盛瑶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像是脑袋的一坨下连接着的是像鱼的尾巴，蜷缩在胶囊仓的正中央，看不清其他的细节。
“咦？这是什么？”盛瑶感觉有些恶心。
“是人。”周成的声音在空荡的工厂中来回回荡，他走到了更深处，那里是这些胶囊仓最终存放的地方。
一排排一列列的胶囊仓被安放在深处的底座上，最深处那几个甚至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婴儿的五官，看起来很快就要出生。
“我去……”
盛瑶沿着传送带一路走来，几乎是看全了受精卵发育的全部过程。
“看来这个公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周成看了一眼胶囊仓下的电子铭牌，上面显示了这个婴儿未来的长相、智力、体力及各项指标。
“这何止是大。”盛瑶也注意到了那些铭牌，她蹲下来拿起一个，左右滑动了俩下，“这上面还有他未来父母的名字。”
周成闻言，也翻了个页，笑了一下，“居然还是个熟人。”
盛瑶惊讶，她接过周成手中的铭牌，发现上面赫然写着他们数学老师的名字。
如果说原先他们还抱着旁观者的心态，那这熟悉的名字，无疑是将她们彻底拉入局内。
“哥…”盛瑶突然开始害怕，她吞了一口唾沫，“我们…不会也来自这里吧？”
“不然呢？你学过人已经如何诞生吗？”周成看上去接受良好，他推了推身后的金属大门，没有推动。
“……”
盛瑶卡住了，她突然发现她对这方面的知识几乎为空白。
但她也迅速反应过来，这并不正常。
生存和繁衍作为生物最原始的俩大本能，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居然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那只能说明，有人刻意地隐藏了这些。
“不对。”
盛瑶摇了摇头，“生育本就不应该发展在科技之后，像这样流水线化的生育方式肯定不是最原始的方式。就算无法三言俩语说不清当今的科技，课本上也应该介绍人类最原始的繁衍方式才对。”
周成有点尴尬，“也不一定需要课本介绍……”
“反正就是不对劲！”盛瑶义正言辞地说道。
周成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指了指面前的金属大门，“你来把这个开一下。”
盛瑶乖乖上前，三俩下就把门锁捅开。
盛瑶握住把手，回头冲着周成笑道，“诶，你居然不好奇……”
“好奇什么？”
周成扭头，发现盛瑶的笑容僵在脸上。
门的那头，有人比盛瑶更快一步摁下了把手。
……
“你们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盛虹从桃花大厦出来后一路上都在数落盛瑶和周成，她很少如此生气，甚至上手给了盛瑶和周成一人俩下。
她身上还穿着工服，衣服上还有一些奇怪的不明液体，盛瑶刚想替她擦去，又被盛虹揪着耳朵开始念叨起来。
“痛、痛、痛……”盛瑶刚想求饶，又被盛虹打断。
“你还知道痛？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以后就有你哭的了！”盛虹在盛瑶的耳边吼道。
“为什么不能被人发现？”周成问道。
“为什么？你别管为什么，听话就行了。”盛虹松开盛瑶，扭头踹了周成一脚，“还没来得及骂你，你就这么带妹妹的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
周成：“什么特殊时期？”
“说了你也不懂。”盛虹扭头看向盛瑶，“从明天开始，你，不准离开家门半步。
盛瑶崩溃了，她指着周成，骂骂咧咧地喊道，“这不公平！他也出来了，凭什么只管我一个”
“？！！”
周成将原本准备求情的话咽了下去，他暗暗掐了盛瑶一把，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活该。”
盛瑶没有理他，眼睛一转，抓起盛虹的衣角就开始撒娇，“妈~我脑机坏了，要换个新的，就要那个新出爱脑。”
这个话题转得实在生硬，盛虹一时摸不到头脑：“怎么坏了？”
“我们刚刚进电梯的时候，地下30层以后我的脑机里都是灰色的。”
周成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盛瑶的意思，乐了。
盛虹：“灰色才是正常的，下面需要芯片，和我们的脑机是绑定的。”
“这样啊~”盛瑶噘着嘴，"那岂不是想参观都不行？"
“那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盛虹又重复了一遍，狠狠地点了点盛瑶的脑袋。
盛瑶偷偷看了周成一眼，从他那里取出先前被她快要遗忘的樱花，在路上转了一个圈儿，半蹲着递给盛虹，“当当当当——送您的花！”
那束小小的樱花先前被周成插进了裤子口袋，如今已经是七零八落，仅剩下的几朵也都不太完整，看上去摇摇欲坠。
“谢谢宝贝！”
盛虹的目光只在花束在停留一秒，然后故作惊喜的模样，双手捏住了盛瑶的脸颊，轻轻地揉了揉。
盛瑶知道她的妈妈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但她从不扫兴，每次都会给足了盛瑶想要的反应。
她或许喜欢不来这些花花草草，也喜欢不来那些所谓的艺术。
但她喜欢她的女儿——这个在她眼里最天真最可爱的姑娘。
这就足够了。
“对了。”周成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她们的母女情深，“您跟爸吵架了吗？他回来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
“别管他。”盛虹冷哼一声，“他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出息，永远只知道偏安一隅，永远都是那么无动于衷。”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周成感觉这句话这俩天自己已经问了无数遍了，但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答案。
“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那我呢？”盛瑶指了指自己。
“你就好好玩，当放假了。”盛虹拍了拍盛瑶的肩膀。
……
晚上，盛瑶又偷偷溜进了周成屋内。
“下次要记得敲门。”周成扶额，“我也是要隐私的好吗？”
“抱歉抱歉。”盛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指了指屋外，“我这不是怕把他们吵醒了嘛。”
“估计都还没睡呢，刚刚吵得那么凶。”周成摊在床上，把被子蒙在头上，“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他们吵架呢。”
“我有点害怕。”盛瑶抱着自己的小熊，缩在周成的椅子里，“我第一次听到妈妈那样，她一直在骂爸爸窝囊。”
“到底是什么呢？能让妈妈生气成这样？”周成想不通。
“他们一直在说外面的形势不好，外面有什么形势呀？”盛瑶坐起身子，“哥，你出过咱们桃花小镇吗？”
周成摇了摇头，“我只比你大几个月，我出没出过你还不知道吗？”
盛瑶表情凝重，“我刚刚给闻半梦发消息了，她说，人类自然繁衍需要十个月。”
“所以…？”
“所以我有俩个假设。要么，我们也来自刚刚的地下三十层。”
“还有一个呢？”周成坐起身子，看向盛瑶。
“要么，你是从垃圾桶里捡的。”盛瑶笑眯眯地说道。
“你怎么不说你是从垃圾桶里捡的？！”周成怒不可遏，将怀里的枕头狠狠地砸向盛瑶。
“妈妈对我那么好，我肯定是亲生的。”盛瑶抱着她的小熊喜滋滋地说道。
周成没有理她，翻了个白眼。
“我们来复盘一下。”
盛瑶美得差不多了，收起笑容，拍了拍周成，开始考虑正事，"首先，外面发生了什么？其次，-30层的那些小婴儿，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99层，我觉得那里才是关键。”周成打了个哈欠，“咱们得先找个机会去那里看看。”
“可是咱们没有脑机。”盛瑶靠在椅子上，仰天长叹，“要是谁能赐我一个脑机就好了。”
周成思考了一会儿，挥手赶走了桌前的盛瑶，在抽屉里翻翻找找，“不知道报废的可不可以。”
“对啊，我好像也有一个。”
经他这么一提醒，盛瑶也突然想了起来——她和周成的第一个脑机都不是全新的，而是那时候盛虹和周颂今淘汰下来的。
“明天正好周末，咱们可以白天去试试。”周成从抽屉里扒拉出旧脑机，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将它充上电，“我可不想晚上去了，阴森森的。”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问题解决了，盛瑶就高兴了，她冲着周成挥了挥手，“晚安，我亲爱的哥哥~”
“赶紧睡觉。”周成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