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斯内普回到座位,男人有些疲累地坐在椅子上,黑发被薄汗粘在脸上,不适感让斯内普皱起眉。
常年坐在办公桌的身子确实不适合突然的运动,斯内普抿起干燥的唇舌,又一次后悔自己的一时脑热。
额头传来些微痒意,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安德烈用手指将男人的头发轻轻归拢,歉疚地蹲在他面前说:“对不起,教授,是我没顾虑到您。”
这话说出来像是在嘲讽他身体差似的,但偏偏安德烈眼神真挚,搞得斯内普刻薄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鹰钩鼻里冷哼一声,转头避开灼热的视线。
“但是教授,我今天很开心,”刚被放下的手又被牵起来,安德烈低头,脸往掌心蹭去,像一只撒娇的小狗:“感谢您的祝福。”
掌心传来的热度烫得心里一跳,还未褪去的肾上腺素让他感觉身子发热,男人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手指下意识摸了摸那张脸,末了又补上一句。
“安德烈,毕业快乐。”
“看来你们气氛不错。”
突兀的嗓音打断了暧昧的氛围,斯内普如梦初醒般地收回手,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邓布利多背着手站在两人面前,花白的胡子还带着些彩色的糖霜,一脸欣慰和感叹地说。
膝边人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冰冷,安德烈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校长,您不去享受宴会吗?”
“喔,舞蹈可是个体力活,”邓布利多锤了锤他的腰,叹了口气:“像我这把老骨头总归是需要休息的。”
“不过西弗勒斯,没想到你的舞步居然不错,”邓布利多眨眨眼,“或许下次舞会可以由你来领舞……”
“恕我拒绝。”斯内普瞥了他一眼,好像很不满他这个荒谬的决定。
远方传来德伊斯的喊声,似乎是在叫安德烈过去,青年皱眉转过头,再回过来时,就看见斯内普朝自己挥挥手。
“去吧。”他说。
邓布利多站在他旁边,也微笑着示意他离开。
安德烈只好不甘地看了他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麦克米兰是个好孩子。”看着那个一步三回头的背影,邓布利多忍不住笑道。
坐在椅子上的斯内普白他一眼,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爱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是吗?”
老人的话语让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斯内普看向逐渐模糊的金色身影,一时间有点恍惚。
看到安德烈沉着一张脸过来的时候,德伊斯愣了愣。
“怎么了,兄弟?”他捅了捅安德烈的胳膊:“谁惹你了?”
蓝眼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烦躁地回答:“叫我来干什么?”
话语里的戾气让德伊斯脑袋一缩,尴尬地指着对面的相机:“well,我们在拍些毕业照,我想你也想留点照片。”
“虽然你会留在学校,但毕竟是一辈子一次的毕业舞会嘛!”说到后面德伊斯又变得开心起来,推搡着安德烈到中间:“留个纪念,来,三二一,笑一个!”
其他人朝安德烈涌过来,笑得灿烂,好不容易结束闪光灯的泛滥,安德烈朝来时的方向看去,铺着红布的座椅空荡荡的,上面的人早就离开了。
……
……
……
学校生活正式结束后,事情依然有很多,比如学籍信息的变更,魔法部资料的提交,还有幻影移形的考试。
排在熙熙攘攘的队伍中间,目光瞥过不断变来变去的人,安德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虽然身上的踪丝已经消失了,但未持证件的移形咒依旧会被检测到,他可不想被一群魔法部的监管者追着。
其实这场考试他六年级的时候就可以考了,但那个时候他在忙魔法石的事情,拖着拖着就到了现在。
队伍行进得很慢,应该是考试一贯严谨的原因,毕竟移形咒算是比较危险的咒语了,魔法部可不想再出几起身首异处的案例。
“这考得可真久,对吗?”
突然,前面的人回过头朝他搭话,一个红头发的女生,像是鼓起勇气似的转身看向他。
安德烈礼貌性地笑笑,表示赞同。
“我是阿温德,”一只手伸过来,那个女生有点开心地朝他问好,安德烈回握,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上就是阿温德抛出些没什么实际性的话题,安德烈敷衍地回上几句。
快排到他们的时候,阿温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笑得害羞又期待。
“我一般不做这种事,但是——”她局促地说,脸颊添上两抹鲜红:“这是我的猫头鹰地址。”
说完她就逃也似的进了考场,留下一个慌张的背影。
安德烈皱起眉,把纸条随手丢到了地上。
不多时,站在房间门口的考官喊到了他的名字,安德烈接受完魔法道具的检查后,拿着魔杖走进了房间。
三个考官坐在木桌前,每个人都拿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抬手示意他考试已经开始。
幻影移形的考试正如传闻一样,繁琐而严谨,安德烈被要求从房间的角落移到考官身后,隔着一块木板移到另一边,又或是精确地平移几厘米……
“好了,麦克米兰先生,”似乎终于要到最后一项测试,一个考官从一个抽签箱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他:“现在,请你尝试远距离移形——”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身影就消失了,中年考官愣了几秒,继续低头在纸上写起了什么。
喧嚣的风声消失,安德烈站在苏格兰高地上,看着远方湖泊平静的水面。
大块的鹅卵石自山巅交错,不规则的断层截断了群山的曲线,有风吹来,草叶摩擦裤腿发出沙沙声,淡紫色的天空如宝石一般美丽。
看见这样的场景,安德烈敏锐地皱起眉。
一切太安静了。
照理说,在考试地点的附近,会有考官监管,进行打分和及时的救助。
可放眼望去,没有半点考官的身影。
安德烈抓紧魔杖,转头的那一刻,破空声朝耳边炸开,勉力一躲,脸上还是出现了一道张扬的血痕。
数十道黑影凭空显现,穿着遮住脸的黑色长袍,举起魔杖就朝他冲来。
瞳孔一缩,安德烈迅速躲闪起来,宽大的袍子着实不是战斗的最好搭配,青年穿梭在此起彼伏的魔法攻击中,偶尔掐准时机发出一两道回击,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安德烈不算弱,但对面人数众多,似乎还有配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偶尔杀出的一两道缺口迅速就有新的身影补上。
进攻愈演愈烈,身后的空间越来越小,不一会,安德烈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麦克米兰——”为首的黑袍人脱去兜帽,露出一头红发:“为什么不留下我的纸条呢?”
阿温德惋惜地摸着还带着血的魔杖,踩着地上的战斗后留下的几具尸体走过来:“我还挺喜欢你的。”
“有人付钱给你们来买我的命?是谁?”安德烈靠着悬崖边的大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问。
“无可奉告~”阿温德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们这些人可是很讲职业道德的。”
“放心,小先生,”她走上前来,魔杖就要碰到他的脖颈:“我会很温柔的。”
“是吗?”安德烈嗤笑一声,握紧了手里的魔杖,学着阿温德的样子惋惜地眯起眼:“可我不会。”
下一秒,趁乱被丢在尸体下的魔法道具开始发出剧烈的光亮,火光混杂着巨响充斥这片高地,在热浪席卷而来的那一刻,安德烈全力催动魔法,只留下一片烧焦的袖袍。
眼前场景不断变化,身体砰地一声砸在泥地上,痛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耳边一阵嗡鸣,大脑混沌着,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绝不好受,安德烈勉力睁开眼,他似乎在一列破旧的砖房之间,一条灰色的河流静静流淌在架起的栏杆外,透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这里是…………”
熟悉的环境刺激着发痛的神经,四周场景蹦出无数个重影,争先恐后地挤进青年发胀的双眼。
“麦克米兰!!!!”
尖厉的女声划破天际,满身焦黑和血迹的阿温德尖叫着,满是恨意地扑过来。
“噗——”
躯体被利刃穿透的声音传来,癫狂的身影倒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迫切的身影,脚步踏在蔓延的血泊上发出清响,扬起的黑袍落下时,就是一双墨色的眼睛。
“安德烈?”
话语响起的那一刻,绷紧的精神倏地散开,勉强支撑的青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