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你要给麦克米兰送礼物吗？”

教师休息室内，麦格教授坐在一张有高高靠背的布椅子上，打趣道。

手里的报纸折下来，露出一双疑惑的黑色眼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为毕业礼物啊！”麦格教授诧异地回答：“他不是你最喜欢的学生吗？”

“而且毕业后他会作为助理继续跟着你，你知道的，他一直都很崇拜你的。”

斯内普皱着眉把报纸放到桌面上，冷冰冰地说：“据我所知，我似乎没有‘最喜爱的学生’。”

他顿了顿：“既然麦克米兰毕业后仍然留校，那他的学生生活结束与否对他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别这么不近人情，西弗勒斯。”弗立维在房间的一角劝道：“毕业对学生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这意味着他们迈进了人生的新篇章，这难道不值得祝福吗！”

“我没有看出其中的关联。”

男人重新拿起报纸，似乎不想进行这无意义的谈话。

“well，我们也不是说光轮2001这种贵重的东西，”麦格教授补充：“一些小东西，让他看出你对他的重视，比如一根笔，一本书……”

“或者一支舞！”弗立维开心地补充。

“你知道霍格沃茨的传统，老师和学生一起跳舞！说实话，西弗勒斯，这么多年来，我都没看见过你踏进舞池。”拉文克劳的院长扶扶眼镜，用胳膊捅了捅斯内普的手臂。

脑子里一闪而过那道金灿灿的身影，斯内普扯了扯嘴角，不打算再接下去这个话题。

……

……

……

终于，在七年级生们越来越期待的讨论声中，霍格沃茨迎来了每年一度的毕业舞会。

礼堂的长桌被撤走，取而代之的是披着白布放满香槟的圆桌，天花板被换成了飘着彩带的晴空，四学院的旗帜在上面随风飘扬。

伴随着大门打开的声音，学生们成双结对地走进来，男女挽着彼此的胳膊，笑得甜蜜又肆意。

斯内普站在礼堂的高处，平日摆着教师餐桌的地方，视线一瞥，就看到安德烈穿着一身笔挺的墨绿色西装，独自走在队伍中间，身边空落落的。

斯内普一愣，有点诧异。

“西弗勒斯，别像个雕像一样站在上面，舞会马上要开始了。”麦格教授是一个热爱庆典和魁地奇的女人，她笑着，伸手把斯内普从阶梯上给拽了下来。

邓布利多已经踏入舞池，跟斯普劳特教授左右摇摆，花白的胡子晃来晃去，看起来像是一个滑稽的圣诞老人。

麦格教授朝他伸出手，似乎是想邀请他跳舞，但鱼贯而来的学生打断了她的动作，兰伯特局促地走过来，礼貌地询问这位格兰芬多院长能否跟自己跳支舞。

霍格沃茨有个传统，毕业前跟自己喜欢的教师跳舞，以示获得他/她的祝福，给学校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

麦格教授虽然严厉，但的确体贴学生，不多时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斯内普懒得参与这团乱麻，转头一看，就看见站在圆桌旁边同样孤零零的安德烈。

幼童已经长成青年，一米八的身高在一众毕业生里也算鹤立鸡群，长身笔直，俊逸优雅，斯内普脑海里那个期期艾艾的身影被取而代之，现如今居然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麦克米兰。”

他走过去，拿起一杯酒喝了一口，甜得腻人，斯内普皱起眉，嘴唇紧紧抿起。

“教授，晚上好。”

见到斯内普的神情，安德烈伸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熟练地递了杯新的过去，这才回答。

“你不去跳舞吗？”清涩的苦艾冲淡了嘴里发酸的味道，男人舒展眉头问。

“跳舞？”视线落到透着红晕的舞池，安德烈笑了一声，“嗯……我想这不太适合我。”

麦格教授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舞伴，弗立维教授更加抢手，没走几步就被架走，左手和右手被两个学生分别拽着争抢起来。

“或许一支舞？”

弗立维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来，斯内普望向他，青年脸上的笑容弧度一如既往，旋转的光点染不进那双蓝眼睛，不变的平淡从容，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

“那我呢？”

话音落下时，那股游离感好像褪去了，安德烈转过头，疑惑地皱起眉。

“你想和我跳舞吗？”

怎么说呢，一贯完美无瑕的人出现破绽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很有趣。

比如现在，平淡的脸出现裂缝，安德烈诧异地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怎么………”

他突然想看看，他还会露出哪些表情？

斯内普朝安德烈扯了扯嘴角，倏地直起身，一脚踏进了舞池。

余光瞥见安德烈惊慌失措的脸，被迫参加舞会的郁闷一扫而空，斯内普挑起眉，发出一声轻笑。

热情的音乐在耳边奏响，人群纷纷改变站位，追随而来的身影被扬起的袍角挡住，泯灭在不断变动的身影中。

男人独自站在舞池中心，绚丽的光点在黑发上像是点缀，簇拥着滑过挺立的鹰钩鼻，高跟鞋撞击木地板的声音不绝于耳，掺杂着舞伴之间暧昧的低语。

好吧，他有点后悔了。

身边人来人往，顺着鼓点交错在舞池上，男人僵硬地避开袭来的胳膊，再次审视起自己的行为来。

他根本就不会跳舞啊！

垂下的手突然被握住，男人低下头，金色一闪即逝，再抬起来时，就看见安德烈出现在他面前，眼神无措又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兴奋。

“找到你了。”

刚好是舞曲切换的间隙，安德烈低下头，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萨克斯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头顶的灯光染上暧昧的暖色，男人的身子被青年带着移动，顺着节奏融入起伏的人群。

笑意出现在脸上，青年像是没有了桎梏一般，不再克制地闪躲，握住男人的手有力而炙热，足尖轻点，二人的距离就被无限拉近。

耳边传来轻笑，有什么探入披风缠住男人的腰，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衬衫传来，安德烈带着斯内普转身，宽大的黑披风在灯光下起伏，像是流动的潮水般，接住了些许投下的光点。

“你——跳得还不错。”

右手被牢牢握紧，像是怕他离开似的，心脏跟随着节拍跳动，斯内普自己都没想到他还真跳起了舞，眼前的场景不断旋转，偶尔扬起的发丝蹭得他脸颊发痒。

舞至中旬，到了交换舞伴的时候，旁人的手甚至已经伸到安德烈面前，但青年一个利落的挪步，带着怀里的人避开了。

迎着男人诧异的目光，安德烈如法炮制，躲开了其余的节段，抱着他逐渐走到舞池的角落。

“我想和您跳舞。”

话语突兀地响起，不知道是为了回应斯内普先前的邀请还是为了解释自己的行为，安德烈直勾勾地望向他，浅蓝色温柔得似乎要融化在旋转的灯光下。

弦乐的终章奏响，二人的距离再次贴近，鼻尖划过颈窝，最后留下一句暧昧的低语。

“从一开始，我就只想和您跳舞。”

一曲终了，笔挺的西装已经有些皱了，安德烈拥着略带喘息的斯内普离开舞池，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见自家院长居然也来跳舞了，跃跃欲试地冲上前，似乎也想加入这个队列。

蓝眼睛一下变得冰冷，安德烈挡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示意他们离开。

于是他们也不再自讨没趣，转头加入了争抢弗立维教授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