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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九日·前夜:临岚手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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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脸,“今儿外面雾散了,我带你俩去城里玩,怎样?”

我点点头,拭干脸上的湿意,但觉神清气爽。低头一看,这块不算太新的淡青丝巾折痕显然,光泽微暗,但刺绣平整,针脚细腻,以藤萝花枝的纹样栩栩然勾成了一个“蔓”字。

而这绣帕的主人大概早已不在人世——洛青鸿怕睹物思人,才将其珍藏。我心中慨然,悄悄施法烘干,小心叠好后才还给他。

返城途中,因有洛青鸿为伴,师父的笑颜也渐渐多了。看得出来,洛青鸿本不是一个非常幽默的人,只是在其经历过的人生憾事上,相对豁达一些。

这日云光凝碧,天朗气清,我们在城外兜游将近午时,方从古城东北的娄门桥跨河而入。

经过那片茂林修竹、飞檐斗拱相掩映的地界时,我环首四顾,只觉周遭静谧异常,人迹寥落,半分节后余韵都没有,不免向洛青鸿投去疑问的目光。而他分明接收到了我的疑惑,却把目光转向一声不吭的师父,见其低着首,又向我轻微摇了摇头。

师父似察觉到我们默声的交流,无奈地顿住了脚步:“洛青鸿,你何必呢。”

洛青鸿望着他,无辜道:“我没说什么呀……”

正在我疑惑更深时,师父忽然拉住我,缓缓抬首,就像终于有勇气面对内心深藏的黑暗一般,静静地浏览眼前门关紧锁的深院寂楼,轻声对我说:

“……这里是旧刺史府。数年前发生过一起惊天大火,举城皆毁,此后朝中虽已派人来修缮,却无人再入住了。”师父牵着我,边走边道,“对面那家医馆,亦是自那时起荒废的,再往前便是城中最大的酒楼。”

像是刻意避开往事似的,他不自然地顿了顿,语锋一转,“嗯……我看这间医馆背倚城河面向官道,虽为闹市一隅,却不失便利,位置不错,于是前不久——也就是去南疆之前,刚将它买下来,打算作养老用。”

洛青鸿听他絮絮说完,似乎松了一口气。而我闻师父语气淡然,却难掩神色忧伤,一时也想不出个中缘由,便顺口接道:“原来师父这么有钱呢。”

“哈……”洛青鸿再次忍俊不禁,在我耳后悄声道,“你的关注点也很新奇,不说我还没发现。”

我们沿着主街曲折向南,渐与人声会合。十泉里水陆相间,舟车并行,弦歌里莺声燕舞,细语吴侬。这一带春景如绘,花色满街,茗香四溢,伴着熏暖东风,漫至开元宫前。

此处黄墙黛瓦,朱檐红盏,气宇恢宏,虽题作“开元宫”,却为吴城中心的著名道观,即使过了十五,照样香火绵延,游人不绝,仙都人境,融为一区。洛青鸿兴致一来,拍手提议道,反正未用早膳,不如去观前补吃糖粥和酒酿圆子。师父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欣然随行。

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处空座,遥听说书人讲着吴州旧闻。我趁二人候餐的间隙,独自去街边小摊上又买了些梅花糕和炒栗子,当饭前甜点。正待走时,却听一个细弱的声音穿过嘈杂,幽幽传入耳中:

“姑娘骨相奇佳,真乃人间少有……”

我讶然回眸,但见一位苍颜老人操着一口方音,手摇蒲扇,坐在一张藤椅里喃喃叹道。

老者眼神涣散,怡然自乐,并非盯着我说话,可身边人来人往,唯我一人在他面前不远处站定。

我迟疑片刻,回礼相问:“老先生,算命否?”

他一动未动,只是笑着伸出蒲扇,轻点身旁另一张空椅:“请坐。”

我依言坐下,递出右手,本以为摸骨看相尤为仔细,未想他只用扇沿轻触我的手掌,便似了然:

“老朽猜得不错……方才望姑娘气运繁复,想是来历非凡,眼前这一方天地终究困不住你。但因前世畸零,仍有几分险象延至今生,若处之不慎,则有性命之忧;倘使安然度过,你的福缘就在后头了!”

我茫然收回手掌,暗暗记下这些话。又问:“那可否替他人看寿限呢?”

“这恐怕……”

“阿楹!别信这些,你师父好着呢……”

未及老人回答,我便被突然出现在街角的洛青鸿一把拉走,只听到模棱两可的只言片语:

“……各人寿数,自有天定。假使命数未尽,那么阎王也不肯乱收人的……姑娘,珍重。”

老人温蔼的笑言似这甜酒回甘,在我心海里氤氲不去。我一粒一粒地吃完那一碗软糯汤圆,如同细嚼那一段意味不明的预言。末了,师父问我味道怎样,我一晃神,不假思索地答道,很甜。

或许……这便是算命老人想让我悟出的答案吧。

(三)

倏忽过了旬月,云隐阁修葺事毕,焕然一新。

我与师父谢过洛青鸿时时帮衬,便在黄昏前从隔壁酒楼订了几道名菜送来,设宴阁中,欢饮达旦。

我自知不擅饮酒,陪他们少坐几时,便早早撤了杯盘,独上西楼,怅望江月。其时恰逢惊蛰,晚霜融解,春雷乍动,到了凌晨,更有一层微薄的湿暖笼罩人身,令人发汗。

我怕师父睡在庭中受凉,忙下楼来收拾了碗筷,却见两人一个坐在粗树杈上鼾声大起,一个枕着花坛红砖呓语连绵,只得叹了口气,施法调动庭内蕴藏的土灵之力,在空中凝结出一片挡雨的薄膜,为酒醉的他俩遮去风寒。

待天光初明、雨声四起时,我又披蓑出门,想着赶上早市,买几只鲜梨子来炖个冰糖雪梨汤解酒。

从百家巷转入十泉里,路过华阳桥,细雨迷濛间,我好像望见一抹颀秀的身影,乌发如云,紫衣淡淡,隔着雨色,背对着我。女子并未带伞,兀自守在桥边,徘徊不去。

“姑娘……”

我试着唤了一声,解开蓑衣上前,替她微掩头顶淋漓。她闻声侧目,显出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孔,端望着我,却是满眼忧色。

“救救我……”她语声细碎、飘忽,似这小雨轻灵动听,“我被我的夫君困住了。”

我一下没听懂她话中所指,不知如何答复,便道:“发生什么事了?现在还下着雨,你若愿意,可随我去城北云隐阁稍坐,再细细说与我听。”

“来不及的……天明之后,我便要回去。”她依然轻声细语,仿佛隐含着莫大的忧愁,“总之,求求你,帮我。下一个雨天,我还会来找你。”

“哎,可是……”她只说“还会来找我”,而非另寻他人相助。难道她本就与我有些渊源,是以今日特地在此等候?而且……为何约定在“下一个雨天”?

遐想间云销雨霁。女子悲凉地说罢,早已悄然退出我为她敞开的一方庇护,转身离去。

我目送那一抹紫影退出石桥,渺然于娄门街后,才慢步向十泉里走去。那时的我尚无阅历,见女子年若桃李,梳着垂鬟分肖髻,竟不明白那是未出阁少女的象征,何来“夫君”?

回到云隐阁时,天已大亮。师父将我设下的避雨诀撤去,洛青鸿亦揉着惺忪之眼跳下树来,向我招呼,准备回他城外的小石屋休息。

我把购来的新鲜蔬果转交给师父后,便卸下一身蓑衣,挽起裙裤,跑去井边浣衣洗足。彼时洛青鸿还未走出院落,见我如此旁若无人,微感惊奇,窃与师父道:“她这么不避忌外人的么。”声音虽低,仍似游萤飘入我耳。

师父听了,亦有半刻愣神,恍惚想起从前光景,慢慢道:“嗯,和月儿很不一样。”

我听他下意识提起前人,心中微赧,遂侧转身子背向他们。

洛青鸿更觉惊异:“所以,她……”

师父沉吟少时,方觉失言,忙改口道:“人家是仙树化灵,本该活得自在随心,何须在意凡间的规矩?你未免管得也太多了。”

洛青鸿识趣地闭了嘴,帮着师父将瓜果送进厨房整理,话锋随之一转:

“但她的腿,怎么像是负伤的样子?你身为师父已近一月,竟也对此见怪不怪、不闻不问的么?”

我匆匆洗净手足,换上一双崭新的麂皮短靴,仍将层叠裙裾的宽摆放下,遮住那一截被血火灵纹爬满的小腿。却听师父为难道:

“……实话讲,这些天我也在想法子,要为她治愈这血纹,但还没得出一个可行的方法。过去有月儿在,我便以为再无后顾之忧,对疗愈之术也疏于了解,而今……”

洛青鸿也陷入了沉思。少顷,他忽然道:“你还记得当年为救荼月于酒楼,你平白受了一记铩羽神鞭之事吗?”

师父的记忆之匣也渐打开:“……怎么?”

“那时你的臂伤也似她腿上血纹这般猩红如灼,且又细又深,嵌入肌骨……若非荼月灵术高明,率先为你治好,其实星祭司……也曾对我说过一个慢性的法子。”

他说到“星祭司”时,面色微异,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便是取当归、赤芍、川芎、乳香等物若干,兑入白酒,用水煎服;待皮肤表面的创痕消了,再以灵泉之水温泡滋养,撒上薄荷少许,活血通经之余可化去热毒,以免其深入经脉——你若信我,可以一试。”

洛青鸿侃侃说完,也不欲多留,即向师父和我辞别。师父竭力唤他喝一碗清热的雪梨汤再走,他却长臂一挥,迈着悠游的步伐,默然踏出了云隐阁小院,混入街尾的清溟竹影中去。

“……好吧,多谢。”

自那以后,一连几日都未再下雨。

按照洛青鸿的说法,师父给我赎了药来试喝几贴。因我本为草木化形,只恐凡人适用的方子对我不利,所以白酒这一项便免了。

药汤清苦,几碗下肚后,丹田愈暖,药效沿着经脉送出,血纹的刺痛感也得缓解。我觉着并无大碍,他才放心让我继续喝着。

我暗忖这人间地大物博,必也有延年益寿的补药,遂替师父问到几个有百益而无一害的药方,私下研究增减一番,得出一个适合他的方子,劝他陪我同饮。师父笑说,这样也算和我同甘共苦过了。

一个修仙之人、一个火树之灵,此番栖居人界,竟都不得妄动灵力,而要倚赖至纯至朴的草药来调养生息,想想亦是平生少有之趣。

我一边喝着微苦的中药,一边盼着久违的雨天。终于,在惊蛰后的第五日中夜,师父已在隔壁睡熟,我自静卧无眠时,窗外毫无预兆地滂沱起来。

我旋即披衣而起,匆忙戴上斗笠,又顺走了院里仅有的一把青竹伞,轻步踏进雨涟。

这次沿路寻到华阳桥,并不见那紫衣女子的踪影。我的心绪也如乱雨击打着桥面。复向城西南行了四五里,眼看就快到开元宫了,却在一条不甚起眼的鹦哥巷前,遇到了冒雨提裙向我奔来的她。

“你怎么又没带伞啊。”我一抖手腕,竹伞便如青荷绽开,容下我和那个落魄而凄美的倩影。

她仰起那张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面庞,局促地笑了笑,说:“抱歉……一到雨天,他便犯头痛,睡得也早,今夜犹是。我伴了他一会,待他安睡后,方能安心出来见你。”

“姑娘如何称呼?”我扶稳伞柄,小心地护着她不被雨淋,随口问。

“我姓洛,名……玖音。”她玉指轻弹,微微拂开衣上水迹,清声答道,“冒昧向你求助,实是不得已。但我……想不到别的更合适的人了。”

“你认得我?”

她摇首,幽婉道:“你与云崖前辈相熟,不是么?他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我已离家多年未回,实属不孝,况又与人私许终身,如今有苦难言……无颜面对家父,也不愿令他们知晓我的遭遇。幸而前些天偶然见到了你,想着你与我同是女子,这事便好开口多了。”

“洛姑娘所遇,究竟何事?你夫君对你不好么?”

“……也不是。我与他虽有啮臂之盟,却还未正式成礼,因此他很尊重我。那次我留书一封,独自离家出游,误入了驻军之营,受了点伤,又生寒热,他奋力将我救回,还替我擦身换药,处处细心温柔,并无越轨之举。”

忆及过往,她言辞和婉,眸光下视,柔情四溢。只不知因何,像是略微伤神似的,轻轻扶额:

“但是……从那天起,他便像着了魔一样,几乎整日整夜地守在我身边,不许我再离开他的视线,更不可能放我独自出门。我心悦他,自愿同他鹣鲽双宿,永远陪伴在其左右;可人生漫漫,于我而言重要的人和事,并非只有他一个,我想做的事、想看的山川风景也还有很多。夫妻之间若然连这点信任与自由也无,如何能够真正地结为一体呢?”

“他确是爱你的,只是在你伤病初愈后……仍然心有余悸,不懂把握分寸罢了。”……真是不巧,我不曾亲历过男女情爱的滋味,于此亦说不出感同身受的劝慰。她颔首表示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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