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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九日·前夜:临岚手记[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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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铿锵,清脆地打在桐油伞面上,粒粒如击人心。她蓦然抛出一个令我顿悟的“问题”:

“楹姑娘,你觉得……他真的是怕失去我,还是怕失去对我的掌控?”

不用我作答,想必她内心已经明了。

我们从巷首一直走到巷尾,仿佛经过漫长人世的因果轮回。殊不知这条窄巷之名,经年相传后,竟也被人们误唤作了“因果巷”——当然,这都是后话。

可谁又知,冥冥之中……有多少事已自天定。

“方才那话,你要亲自对他说才行——即便这很残忍。说穿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拍两散,但他若真心疼你,一定会作出退让。”我到底是旁人,不似她身处情网,难免优柔寡断,遂决然道,“若不能,你也不必再留恋那样一个可怕的男人。”

她听了这话,沉默良久,唯余周遭寒雨呜咽如泣:“没机会了……”

“为何?”我奇道,“他不是会不分昼夜地守着你吗,你们相见的时日一定很多。”

她微怔,抬起螓首凝目远方,刚要答复,骤然间声色一凛,手捂侧腹痛苦道:“嘶……好疼……”

我急忙承受过她半边身体的重量,低首查看,却见一道细长的刀痕赫然显现于她纤掌之下,血花如染,丝丝晕开,惊心夺目。她如一株被人掘地拔起的鲜妍彼岸,孤高绝艳,垂头靠在我左肩上,然而生息将灭,几欲枯死。

“旧伤、复发……我……”她声息凌乱断续,语带悲怆,周身闪着奇异的微光,却如昙花一现,渐渐黯淡,“对不起,我得走了……”

她忍着剧痛支起身子,任由雨势如泼,也毅然放开了我与她紧握的手,没再道别。我看着她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这背影一如她来时凄美而落魄。

洛玖音,从此再未出现。

(四)

懒懒喝着中药,闲居二十多天后,终见起色。血纹依附灵脉而生,本是深入肌理、蜿蜒向心,如今只剩些许微红的淤色,想来是快好了。

我欢喜地跑去告诉师父,还将袖子裙摆撩起给他瞧,谁知他草草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按着我的手,宽慰笑道:“青鸿已跟我说了,寻常人喝了这药,不出五日便能伤痛全消。你……虽修行未成,但也有几百年的根基,恢复起来是要慢些,所以莫要心急。”

“我自是不急,只不过整日待在家中,多少有些无趣。”我顺势拉住师父的衣角,像孩童乞求礼物似的,亲昵道,“我们能出去踏青么?我听外面的人说,好像快到清明了吧。”

说起清明,师父似乎迟疑了一下,眼神微移:“好啊……来吴州这么久,还没带你去过仙月山呢。”他声音渐轻,不知在暗想些什么。

我正眨巴着眼看他,忽见他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娓娓道:“再过几日,你这血纹也尽消了,正好可去山里找那灵泉之水温泡。只是我们再住在城中的话,每日上山取水多有不便……你若不嫌,我们最近便简单收拾一些要紧物事,到仙月山中找一处适宜之地暂居可好?”

我惊喜地点点头,深以为然:“有点突然……但是我想去。”

仲春三月的天微风徐徐,暖意在迷离的阳光下化开,熨着温绵花香,悠悠送入口鼻,直挠得人心痒痒。以防洛青鸿在我们走后来访,师父便施法留了个口信在门环上,只要他一叩门,立时便能听见:

“有事即来仙月山玉玞湖一见。”

——当然,以洛青鸿和师父的交情,很大可能是他无事也会过来叨扰的。师父这么说,无非不想让好友对自己的去向心里没底。

他是多么细心而又周全的人。师母当年和他在一处,应当也是很安心的吧?

我默默歆羡着故人之情,嘴边也不住地溢出笑来。师父一脸怪异地瞧着我痴笑,虽不明就里,却也不作声,大概还以为我是在为难得一次出远门而感到欢欣雀跃吧。

我们骑马过了城西南胥门,直取入山小道。山溪迂旋而下,与外城河穿插交错,天工匠心浑成一体,勾勒出一张清婉别致的吴州水图。而沿青石板路迤逦步行,头顶苍翠尽掩,足下苔痕鲜绿,两处交相合拢而来,便似真到了隔绝人烟的世外之境,耳畔唯余鸟语清灵、虫声幽寂。

复行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传说中汇一山灵气而成的玉玞湖。湖水当真清明见底,更有一种半透明的银白矿石遍布其间,形态大小俱不相同,然而通身滢亮,粹白无瑕,仿是汲取了潋滟波光,方得如此明净持久。

“仙月山曾以这些奇石闻名江南……”师父牵着马行至湖岸,凝眸远视,感慨万千,“许多人慕名前来挖掘,官府因着可以从中获利,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最后难免开采过度,危及整座山上的生灵。山神震怒,便同一众山精野怪联手,与人类相抗,自卫家园,所以引发了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火。”

这是百余年前师父亲历之事,我却记不真切了。但听他言辞沉痛,料想师母之死,或许与此相关。

“唔……说好来踏青的,我怎地开始伤春悲秋了。”他很快回过神来,扶着额角,哀苦地笑了笑,“这些都已过去了。你看,现在的仙月山,靠着自然之力将养,也已恢复了□□成。我们一路走来,所见皆是佳木凝翠、奇花遍野,像百年前那样惨烈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他原地踱了两圈,指点江山似的,把他行过的山路、看过的风景由远及近说与我听,一草一木都如数家珍。然后四下里寻觅着,走到一株傲然挺立的金钱松前,抚着它斑驳的树干,将我们的马儿一道拴在上面。一匹白玉骢,一匹胭脂红,相顾无言,唯有垂下头默默吃草。

“师父。”我悄悄跟近他,殷切地望着那模糊的身影,轻问,“你还是希望她回来,对么?”

“你说什么……”他讲解的兴头一下子冷却了,滞涩地别转过脸,却不敢与我视线相接。

我脑中一热,鬼使神差地,问出了那件萦绕心头已久的惑事:“我是说,倘若那场灾祸没有发生,你……和师母这辈子,是不是就可以圆满了?”

你是否会后悔……没有履行对她的承诺,没有珍视与她相伴的最后时光。

“……”

师父颓然倚在松树的阴影里,未答。

明知旧事重提会让他心如刀绞般难过,可我……依然想知道他对百年前那个结局的真实想法。

只因我对前尘往事的零碎记忆,恰恰停留在那场大火燃得最盛之时。

暮色极致浓烈。青葱茂密的林子似荒原沙丘成片坍倒,清灵隽秀的仙山顷刻置身一片令人心惶的血雾之中。山火熊熊若吞噬的巨舌,卷灭无数无辜而又羸弱的生命,扬起星星点点的灰烬。

恍惚间,她的意识也像一缕轻烟飘至云山上空,静静俯望烈火焚烧的山林。灼烫的气流直入心肺,几欲烧化人的灵魂。但她无力改变周身充斥的失重之感,脑海里混沌似灭,只觉有万千喧嚣躁动,倏忽又作无边静寂。

渐渐地,恐惧吞没了理智。她的心亦沉入现实与梦境交汇的幻海。那里响起一段动人的清音,牵引着她不至沉迷,有如梁上风铃高悬,碎玉长鸣,久久不散。那是她与云崖此生最交心的一次对话:

“等以后日子安定下来,你也不用再做星祭司时,我们便像雨叶姐和青鸿那样生活吧。你知道他们之间的约定么?”

“……雨叶姐和我说,他们会成亲的。”

“那你?”

“我自是愿意的,不过有一个请求。”

“你说。”

“如果下次,你还是一定要去危险之地的话,我希望你能提前知会我一声,不要不告而别。”

世道辗转,他已记不得自己最后答没答应,只是再见她时,曾经鲜活灵动的少女已成了黄沙掩面的彼岸芳骨。他怔住,不顾自己满身血污,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如踏刀尖,步步欲碎。

“荼月,你怎么一声不响就睡了……”

他兀自抱着气息奄奄的少女,含泪吻过她苍白的颊,将那枯叶一般脆弱易折的娇躯掩进怀中,轻轻道:

“我内心其实是很坏的,没你想得那么善良。你若还不醒,我会疯掉、会杀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是只要你抬头看我一眼……”

“我一定会和你好好告别的。”

仙山杳渺,海风渐息。少年恳求的话语换作悲凉晨曦里浮动的朝露,粒粒晶莹,洗尽尘泥,最终落入少女心间。

“我……”他终于凝目过来,然而大半视野皆被热泪掩盖。

我从他欲言又止的沉默里得知了想要的答案,不再追问,亦懊恼不已。

师父……对,而今我们的关系已是师徒,前尘往事到底无法释然,那便让它成为我们之间永恒的禁区。

“对不起啊,师父。”我没头没脑地走上前,用衣袖轻拭他的眼角,“我都忘了你不能受寒。”他显是愣了一下,似乎不解我竟先一步抢了他道歉的台词,“湖边阴凉,山间有风,咱们还是先找地方生个火来做点吃食,暖暖身子吧。”

在他尚且愣神之际,我脑间思绪转得飞快:“对了,我去摸鱼!现在春回地暖,湖水也都解冻了,一定有很多鱼儿吧。师父,你等着!”

说着便撩袍而起。师父破涕一笑,仓促接住我丢来的外衫,温和道:“去吧,小心些。你的血纹才刚养好,别再被湖底的尖石划伤。”

“那是自然。”我扬了扬眉,随手摸出一支光洁木簪,将一头卷发尽数绾起,“你还不信我吗?我身子骨很灵活的。”

“……我信。谢谢你,楹儿。”他经泪水洗礼的双眼里含着难以言说的柔软和脆弱,紧紧将我摄住,像迷途者遇到了暗夜灯塔上独一份的微光。

我不会说婉转漂亮的话,也总是后知后觉别人话里的意味深长。趁着他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我便赶紧回身跑至玉玞湖抓鱼去了,怕再多待一会,又要引起他无端的怀念,勾出一连串伤心事来。我不想他再像方才那般,因我而心起波澜。

云崖是我的师父。从我诞生起就是,以后也一直都是。这样就很好了。

我们在玉玞湖边歇了一宿,次日正是清明。师父早早便起了身,去林中寻了几枝黄心白瓣的野蔷薇,仔细扎成一束,别在马鞍上,方唤我同行。他虽不言明此去是要祭奠谁,但经昨日那番险些捅破窗户纸的情形,不用想大约也知道了。

我与她身份终归有别。他也许早已想过,往后若要自如相处起来,是该有个决断了。带我去她的衣冠冢前拜上一拜,从此辈分明晰,便是最好的选择。

(五)

“洛青鸿?你怎会在此!”

昨晨方落过雨,今朝风动青野,吹得人衣袂翩翩,也映得那云山碧林益发苍润。褐衣男子背影挺拔,似一株青松立在坟前,默哀有顷,又弯腰献上自己刚刚采来的鲜花。倏而听到呼声,方与我们照面。

“阿烈,你来晚了啊。”

他叫着那个百余年来再未有人唤过的名字,笑意明朗,步步趋近:“前些年在外漂泊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乡一趟——瞧瞧,今儿个都快巳时了吧?我差点以为你今年又不来呢。荼月姑娘脾气再好,也该生你气了。”

师父仍自愕然,紧瞧着他停在自己面前:“你……此前的每一年,都会来么?”

“咳咳!这……”似是被轻易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洛青鸿眉眼一挑,余光却扫向我,答非所问,“我自你留下口信时便猜到了,你这次果然带了阿楹一起来——怎么,是要认祖归宗么?”

师父不欲搭理他的调侃,静静走过我身侧,将那一束白蔷薇献在坟上,垂眸哀悼。我趁机回睨了洛青鸿一眼,不甘示弱地与他抬杠:

“洛师叔,你这话说得,好像师母已经很老了。她泉下有知,怕是要托梦过来打你。”

“你……师母?”他刚要反唇相讥,看到我眼光一凝,继而拂袖叹了口气,望向师父单薄的背影,“是啊,我们本来也不年轻了,但荼月依然是荼月。即使力量微弱,也愿意倾尽所有去救赎一个罪人。”

师父身形微晃,回眸问:“你这是何意……”

“荼月心怀万民、至纯至善,只是我不配为她所救。”洛青鸿怔怔对上师父的视线,眸色越来越暗,“阿烈,你还不知道吧?我这样的人,苟延残喘那么多年,全因为这条命……其实是她给的。”

师父半侧着身,兀自不语。洛青鸿又道:

“那场大战之后,我本已奄奄一息,是荼月用‘星魂归元术’为我召回离体的魂魄,而她仅有短短十几年修为,自身灵力不足以驾驭这古老的秘术,便甘愿以其生命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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