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洗手间很宽敞,整体呈回字形,四周是隔间,中间放着一个软塌,有几个人正坐着休息,苏落一掌之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秒。
苏落无声张大嘴巴。
——怎么是他。
——那个贱男呢?
男人紧蹙起眉,眼有愠怒,他皱眉看了苏落一眼,沉默着转身离开。
——天塌了。
苏落急得在洗手间里转了个圈儿。
——上班第一天扇了老板一耳光怎么办???
——会不会被辞退?毕竟今天他朋友开了最贵的一个卡,还消费了这么多。
——不过包间有厕所,他为什么跑这么远来这?
男人的背影快消失在转角,苏落赶紧追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
死之前让她先跟他说两句话吧!
苏落大声喊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盖过了她的声音,男人脚步不停。
快跑几步,拉住他的袖子。
付清灼停住,回头。
她嘴巴张合,在说什么,听不清。
她作了个手势,示意去远处一个人少的吧台。
——不能让他回去,得在这里把话说清楚,第一天上班,要是弄到经理都出来赔不是那她完蛋了。
苏落拉了他一下,没拉动,苏落着急地看着他。
再拉,动了。
两人走到人少的地方,苏落十分抱歉地鞠了一躬:“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刚刚有个男的一直跟着我,我以为站在门口的是他。”
付清灼不置可否。
苏落态度诚恳地道歉道:“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失手打了你非常抱歉!我可以现在陪你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三个字,付清灼眉头一紧,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说完了?”
苏落愣住,点点头。
“不用。”
付清灼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
苏落又把他拉住了。
苏落指指他,又指指自己的脸:“你的脸流血了。”
戒指划伤了他的下颌,一道细长的伤口,血珠渗出来聚在末尾。
苏落问吧台调酒师要了两张纸巾,犹豫地看向他。
要帮忙擦吗?
苏落眼神询问。
付清灼看了她两秒,偏开脸。
苏落垫脚,轻且快地帮他擦掉,又把干净的一张给他。
付清灼没接,直接走了。
苏落忙跟在他身后。
这是消气了还是没消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他回到原位置坐下。
包间又来了好多人,边上已经没位置了,只剩他身边还有空位。
苏落四处看了一圈,那个骚扰狂已经不见了,于是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坐下。
又跳了两次舞,大家开始玩游戏,输了的要用嘴巴传冰块。
从酒杯里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冰,含进嘴里。
第二个人只能用嘴巴接住。
苏落第一次见这种玩法,一时不太能接受。
“喔!”
本就不大的冰块传了几个人后变得更小,玩得开的半推半就地当作了接吻,苏落认怂,被罚了好几杯酒。
身旁的气场一直很阴暗,他不玩游戏也没人敢开他的玩笑,他安静坐着看着大家玩游戏。
苏落喝多了,在他耳边道:“谢谢。”
谢谢你看到我被人骚扰,所以跟出来。
付清灼看了她一眼,苏落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他应该是听懂了。
“为什么?”苏落借着酒劲追问。
是经常这样保护他人,还是因为她比较特别?
把他的脸划伤了,回来也一声不吭。
看起来很冷漠的一个人,心却很细。
“你喝醉了。”付清灼说。
哼,转移话题。
苏落嘎嘣嘎嘣嚼着冰块。
她没醉,只是脑袋有点昏,但意识很清醒。
手机屏幕亮了。
【苏落,学弟给你送了一束玫瑰。】
是室友赵璇儿发来的消息。
苏落和付清灼同时看到了亮起的手机屏幕。
【不要,扔了。】
回完消息,抬眼对上了付清灼探究的眼神。
“?”
“你是学生。”付清灼说的肯定语。
苏落乐了,反说:“你不是。”
付清灼没有反驳,似乎是提了一点对话的兴致,问:“你是哪里人?”
问题有点突兀,但又在情理之中,苏落回答:“青岛。”
付清灼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移开目光。
苏落问:“你呢?”
付清灼顿了顿,说:“法国,马赛。”
马赛?
不熟。
提起法国,苏落最想去的是巴黎。
她九岁那年,遇到一个法国巴黎来的人,那个人从海里救了溺水的她,还陪她玩了一下午。
从那之后她对巴黎和法国印象都很好。
“你的普通话为什么这么好?”苏落问。
一只花蝴蝶飞过来,落在付清灼和苏落中间,眼睛笑得眯起:“在聊什么?”
说完又仔细看了看苏落:“你是新来的?”
苏落点头,花衬衫帅哥想了想说:“我们要去DJ台上玩,你去不去?”
苏落摇头。
“大家跟我来!”
花蝴蝶招呼着众人,潮水一般呼啦啦涌了出去。
包间一下子空了,突然只剩下了付清灼和苏落两个人。
有点奇怪,好像刻意留下他们一样。
灯光不时打在付清灼的脸上,帅得很美的一张脸,带着男女不分的美感。
“你已经看很久了。”付清灼淡淡提醒。
苏落“嘿嘿”一笑,实心诚意地说:“可是你真的很好看。”
唇边起了一点弧度,是一种带着无奈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笑得让苏落心里像有只小爪子在挠。
付清灼反问:“这是你搭讪的通用语?”
苏落极力否认:“我这是真心夸奖!”
“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很好看的人。”苏落啃着酒杯边缘回忆。
那天阳光很好,那个男生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那是苏落遇到过最好看的人了。只是过去太多年,记忆中的脸已经模糊,只记得那个人很美。
付清灼眼底滑过一丝幽暗,不动声色地问:“觉得我好看,所以给我毁容?”
哈,开始翻旧账,苏落头昏沉得厉害,笑嘻嘻地以手作揖,垫在他膝盖上磕了一个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
付清灼轻笑一声:“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苏落趴在他膝盖上,“好吧,我有点头晕,可能喝了假酒吧。”
付清灼不置可否,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任由苏落趴在他腿上迷糊。
苏落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戳戳他的脸。
手被半路截胡,苏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问:“你刚刚为什么不玩游戏?”
对心怀鬼胎的人来说,这是再适合不过的暧昧方式。
她第一次玩这类游戏,虽然有点无下限,但要是他也输了,她不介意跟他接吻传冰。
——完蛋。
接吻念头出现的一瞬间,苏落绝望地闭上眼睛。
苏落你完了,你竟然被低级趣味诱惑,苏落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付清灼没有发现苏落的异样,淡淡说:“没有这种当众接吻的爱好。”
苏落被冷到,哈哈干笑了两声,继续沉迷在自己的懊恼中。
喉结轻动,付清灼低头。
她显然没有认出他。
苏落忽然坐起来,凑得很近,眼睛亮亮地。
付清灼僵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有女朋友吗?”苏落问。
付清灼眨眨眼,说:“没——”
苏落飞快地吻了他一下。
付清灼愣了。
苏落眼里泛着痛苦和快乐,近乎哀求地看着他,问:“我是不是很像喝醉了?”
不是很像,是已经。
付清灼:“嗯。”
苏落哀怨地说:“可是我的意识好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好想吻你。”
你已经吻了。
付清灼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许,苏落小心翼翼地再次凑近,看到付清灼没有退避的意思,再次轻轻吻了上去。
笨拙且不熟练的吻,生疏地轻咬着他的唇瓣。
付清灼手抚上她的背,接管了主动权。
温润的唇,温柔但带着侵略性的舌撬开了齿关,主动出击的优势转瞬间荡然无存,毫无技巧的劣势在此刻彻底暴露出来,被动地到处抵挡,可哪里都抵挡不住,丢盔弃甲,狼狈不堪。苏落急促地呼吸着,像缺氧的鱼,等到付清灼放开她,她已经晕晕乎乎,身体发软,耳朵和脸烫得要冒烟。
付清灼轻笑,胸腔震着,似乎在笑她的窘态。
苏落羞愤地埋首在他颈侧,攥着他的衬衫,将脸紧紧藏住。
身体的反应好奇怪,明明很热,可身上却在起鸡皮疙瘩,她无法克制地轻轻颤抖着,好像误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被震颤到几乎失语。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苏落感受着身体里一股一股不安的涌动,像不讲道理的潮,把她一次次推到更前方去。
最奇怪的一点,她感觉自己有点像失禁了,可是月经刚过去两周,不可能是月经。
“我……”苏落平复了一点,“我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了?”付清灼说。
“我好像发烧了,身上又冷又热的……”
付清灼将手放到她额头处,又试了试自己的。
“没有发烧。”
苏落不说话了。
那这是什么?生理反应吗?
付清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第一次接吻吗?”
苏落被冒犯了似地怒视着他。
付清灼眼里闪过讶异,旋即低头,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地轻笑。
“好神奇……”他喃喃自语,“这么多年……又是我……”
“你说什么?”苏落没听清。
“我想你需要一杯醒酒的果汁。”付清灼说。
苏落低头看自己微微发颤的双手,自语道:“需要的……好像不是果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