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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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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壶浊酒是村头好不容易找到的农家卖给何涑的,边疆这好几里地才能遇到一户人家。

沽酒妇看这个少年模样清俊,心中欢喜的紧,私心少收了二钱。

等到何涑再次踏入柴扉,郑姣刚刚把公鸡下锅。

“何小官人里屋坐吧,家父在里面等着。”

进门,便见郑太傅坐在草席上,席上一张半旧的棋盘,黑白子在棋盅里安放未发,看来是在等何涑。

何涑将手中的酒放在食案上。

“坐下吧,以前是姣儿陪我下棋,今天麻烦祐之陪老夫来一盘吧。”

何涑听见郑太傅叫的是他的字,心中的拘谨放下了些许,端坐下应了请求。

老少二人专心切磋去了。

半个时辰后。

郑姣将菜盛了出来,进门就见自己的阿爹和何小官人在灯下对弈。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郑太傅忽然爽朗一笑,掷了手中白子。

“不敢。”

何涑起身作揖。

“来吃饭吧,我知道你们要下酒,切了些鲊[1]。”

郑姣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食案上,摆好碗箸,便唤他们来吃饭。

“好啊,祐之,你有口福了,这鲊我等了好些时日,第一口倒被你尝得了。”

郑太傅闻言赶快起身坐在食案旁,拿起了木箸,示意何涑先尝尝。

郑姣的菜不能说是好吃非常,却是何涑没尝过的味道。

京中最不缺美酒佳肴,最具盛名的酒楼留仙楼的菜式繁杂精致,他何涑几乎都有尝过,若是色香味都俱全,少了遗憾的话实在没什么意思。

看何涑点头表示赞赏,郑太傅打开酒罐给自己倒了一杯。

老头子举杯一饮而尽,喉咙之中似梗住了些。这浊酒辛辣刺激口感粗糙,少年时的自己在失意时曾痛饮过,一晃数十年却不习惯了,竟激红了眼眶,让他不由得“嘶”了一声。

眼珠浑浊却目光如注,像光束透过迷雾,直达那寄安十年的寒冬。

皇室嫡子惠王宴席醉酒出言不逊似有谋逆想法,当即被多疑的暮年帝王剥夺爵位流放,作为太子太傅的郑济教诲有失连坐贬斥。在万家灯火明亮的除夕夜里,这个背影瘦削的老人伫立在大雪之中,回头看,离去的脚步都被掩埋不见了。

他心中装着太多东西,沉浮半生,小家大家,一个都没顾及好。

郑济从棋局上看得出何涑的抱负。

“何大官人,我知道你所来何事,你如今不好开口。”

老头子顿了顿,缓缓转头看了看郑姣,心中五味杂陈。

“老夫想和家中小女商量,她想去哪,老夫都是随她的。你奉密诏远赴而来至边疆,自然是要在此上任数月。虽然这里不比京城,但一辈子也来不了几次了……”

郑姣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言,只是吃完后轻轻放下木箸,默默地收拾了碗筷。

出门前,她悄悄望了一眼何涑,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幅不悦的模样,但却见得他神情坦然。

“祐之明白。”

何涑斟了一杯酒,也是一饮而尽。或许是饮的太急了些,他脸颊有些绯红。

“告辞。”

他作了一个长揖。

出门时,何涑看见那丛丛半开的复瓣芍药,他突然想护着花直至春末,或将它们栽在华庭之中,使百花黯淡,连牡丹都不能夺其色彩。

就像当年他在私塾看见的教书小“先生”、男扮女装的郑姣。那时冬日,她素色衣袍的袖口上只绣着一朵小小的芍药。她不染一尘,让所有人都为之黯然了。

可这不过是妄想,他自身难保。

夜深了,郑太傅却迟迟没有入睡,看着灯下那盘棋局,脸上的皱褶被烛光打出了刀刻般的阴影,他皱起了眉头。

“姣儿,阿爹知道你想回去,从你来时只带了包芍药种子,阿爹就明白了。”

郑姣低眉,她心中是埋藏着仇恨,但也实在不忍已经知命之年的阿爹陪着自己折腾。这么久了,或许她该将仇恨埋藏在离京的那场大雪之中。

“阿姣想陪着阿爹,阿爹不喜欢朝堂,我们就不回去。”

郑太傅看着自家小女认真的模样倒打趣起了她:“我什么都不担心,只是想给姣儿寻个好夫婿,这边疆没有老夫中意的好儿郎,京城又是些纨绔子弟……何涑和姣儿相貌相当,只是不宜嫁。”

郑姣嗔怪道:“什么好儿郎,阿姣不稀罕。”

“哈哈哈……”

郑太傅笑了,却很快敛住了神色道:“何涑行棋收敛,但锋刃暗藏。着棋前几步谦让温和,但神思缜密,下半局他步步击人要害,又狠辣非常。巧思算计之人,只可用于治世,不可择为良婿。”

看阿爹与平日不同的严肃神色,郑姣心下思量了起来,阿爹看人一向独到,看来人不可貌相。

况且,郑姣不想与自己相像的人打交道。

“阿姣记得了。”

之后,何涑偶尔来草堂拜访,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府中处理公事,做了几月的地方通判,直到初秋才得以休憩。

思虑许久,郑太傅还是决定携女回京。这是别无选择时的最佳计策,是陷入死局前的一线生机。

几日后就是归程,他们正好在月夕节前到达京城,圣上准备设宴为太傅接风,顺便嘉奖何涑治理边疆之功。

朝廷拟了奏章,找了个“扶正风气,感念老臣”的理由。加之老皇帝最近找时机准备内禅,口上说着不能贪位,实则无力朝政。此时也无人敢站出来反对,毕竟老皇帝听说太傅回京气色才好了些。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再次踏入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

“下官就送到这里。”

何涑行礼致意,离开时,看见了郑姣眼底的惆怅。

他想,芍药终究是栽回了华庭之内。

郑太傅和郑姣再次回到郑府上时,只觉得物是人非。

府邸上下陈设未改,还是江南园林的布景,似乎是在不久前被打理过,干净整洁,连门楣都和他们以前一样未曾落灰。

“回家了,姣儿。”

太傅语气平淡,听不出悲喜。

进门时前院里站着整齐的家仆们,纷纷向归家的主人问安。

一众家仆新老面孔掺杂,郑姣辨识着这些人,她记着他们的面孔,却没寻着画书,那个从小就跟着她的小丫鬟。

她瞧见了那位以前在郑府上打理花草的家仆便问道:“怎么不见画书了?”

“回姑娘,画书被李府的人要走了。”家仆弯着腰答,连语气都带着哀伤。

闻言,郑姣低垂着密密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结出的寒霜,面色虽然波澜不惊,但一双远山眉却微微蹙了蹙。

画书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府是吗?

郑姣心中冷笑了一声,那些人也只能拿一个丫鬟来出气了吧。

“姣儿,画书恐怕……”

郑太傅想开口安慰郑姣,但又怕戳到她的痛处,只能叹了口气。

“爹爹先休憩罢,旅途劳顿,女儿去趟李府就回。”

郑太傅深知郑姣的行事风格,外表随和温顺但内心坚韧无比,做事很有分寸,便没有出言阻止。

“姣儿,让几个办事妥当的老家仆跟着,办完事就回来,阿爹在家等着,阿爹在呢。”

心渐渐柔软了下来。是啊,有一个家在身后支撑着自己,就算任性、固执己见,总有人护着她。

“好,爹爹,等我回来。”

***

太傅回京,朝野有人忌惮;郑姣回京,有人气得牙痒痒。

“我不同意!”

嘉王的正室李凤娘李氏气得打颤,她好不容易设计让自己无用的夫君爬上了太子宝座,自己做了太子妃,如今贵为皇孙的嫡子竟然要娶太傅的养女!

“娘子消消气,这也只是宫中传言,父皇还没有明确的意思……”

一旁“传达圣意”的嘉王唯唯诺诺的,生怕自己的娘子把东宫的屋顶都给掀了。

李氏将手中的苏绣的绸帕扯得丝线纹路都变了形,好好的方帕变得七扭八歪,和她拧巴在一起的细如丝线的眉毛一样,又像她肥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

李凤娘在世人面前是一幅贤良淑德的好模样,其实心中善妒。嘉王纳妾多短命,可以从中找出缘由,只是迫于李氏淫威,东宫家眷权当不知。但这这嘉王还真认为是自己克女人,吓得不敢再纳。

话说回来,这郑姣是李氏最厌恶的女子,若不是背后有太傅撑腰,她绝不让郑姣活过十岁。

她想起郑姣的母亲,那个定王的狐媚子妾室。

自从狐媚子的丈夫死了,便投奔了她丈夫的哥哥嘉王,定王年纪轻轻就被祸害了,差点自己的丈夫都要被魅惑。还好自己及时除掉了这女人,但没想到女人的幼女苟延残喘还能被太傅捡走,让她生出了不小的怨怼。

李氏是一点也不想沾染上那狐媚子一家的腥臊气。

儿子的婚事没有着落,一面要看宫中人的意思,一面李氏的意见总也要考虑在内。一拖再拖,直至弱冠,皇孙还未娶妻,连妾室都未曾纳入。

皇室子嗣本来就数量稀薄,这件事让皇上皇后对东宫略有了些不满。

李氏心中是希望自家弟弟的女儿能与宝贝儿子喜结连理,她也能地位稳固些。

嘉王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自家娘子的思绪,说三日后月夕节宫宴,郑家、何家、东宫及其朝廷重臣都受邀参加,不妨到时再为儿子争取一番。

“我要去一趟宫内,不然这心里整日不安生。”

李氏说完,将手中的绸帕狠狠地掷在地上,她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嘉王,啐了一口便急匆匆地拾掇拾掇去宫内面见皇后了。

嘉王在后面抬手擦了擦头上的细汗。

皇宫内——

原本正在后花园赏花的皇后林氏被宫人告知太子妃求见。

这皇后是个面慈心软的,身娇体贵又整日懒怠,现在日日吃斋念佛只为了求心安,之所以能稳坐皇后宝座还是靠着娘家人势力支撑着的。

林氏听闻儿媳李氏匆匆进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赶忙摆驾回了仁明殿。

皇后刚刚被宫娥扶着坐下,气息还未调匀,只见这李氏吵吵嚷嚷着进殿,手执帕子不停地擦拭眼泪,面色难看。皇后连忙让人扶她坐下。

“李氏拜见母后……”

她还想跪拜,连忙被皇后止住了。

“快免了俗礼,这是怎的了?快和我言来。”

李氏又是抽噎了半日,一边哽咽着一边往外吐苦水。

“近日郑太傅回朝、何家子回京本该是大喜事,臣妾也是为陛下皇后娘娘高兴,只是臣妾听闻陛下有意给皇孙指婚郑姣,我这为人母的心中如针扎一般……”

皇后忙问:“怎的如此?这娶太傅之女,不是有利于江山社稷之事吗?”

李氏看皇后面露焦急,开始添油加醋。

“母后有所不知,虽说郑姣是太傅之女,但不是太傅亲生,太傅家大娘子早年病丧便未娶了。这郑姣小时候手脚不干净,和她母亲投奔王府之后,王府日日不得安宁。那日她偷了臣妾的金钗,臣妾忍无可忍动用家法。原本我们以为这丫头逃了,没想到被不知实情的郑太傅捡了去。这样品行有缺之人怎么能做王妃呢,将来怎么以德服人?”

李氏说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幅以死相逼的模样。

噼里啪啦被话砸了一通,皇后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让宫娥给自己揉了揉头,听李氏抱怨后她的头又开始发痛了。

“凤娘啊,这毕竟是官家的想法,若是官家认定了也无法了。要不我再帮你探听探听官家的意见。你也知道,官家他一向执拗,不然也不会执意立庶子嘉王为太子……”

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于多了,林氏连忙止住了嘴。

最后皇后也只是这番意思聊以劝慰李氏,答应她在月夕节前告诉她官家的意思。

李氏心里骂骂咧咧地走了,她想,若是她才不会像皇后这般寡断。

她心里盘算着,先将郑姣的谣言散播出去,定叫这郑姣赐婚不成无人敢娶。

“想进天家门?我呸!”

李凤娘出了宫门便将胸中恶气都吐了出来。

[1]鲊这个字原本是腌鱼的方法,把鱼治净,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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