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克劳尔伯格用手支着自己自己的下巴,好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施莱伯。这顿丰盛的晚饭是花克洛自己的津贴从黑市买来的。不过津贴对于他这样的豪门少爷来说不过是种摆设。钱这种东西在他的概念里从来就只是几个不断变化的数字。
“小时候?我小时候的事情多了,您要听哪一段?”饥肠辘辘的施莱伯面对着意外的美食,你问他什么大概他都会告诉你。
“呃……大概,大概你十几岁时的,或者中学什么的。”克劳尔伯格少校的眼睛好奇地眨了几下,由于接收了这群从中学出来的半大孩子,他头一次对那些自己没有过的经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还能怎么样?和大家一样呗!参加纳粹青年团,和大家一起去郊外野营、义务劳动什么的。”施莱伯继续饱餐着,他完全没意识到这顿美餐完全出自少校对未知经历的好奇。
“青年团里都教你们什么?”作为魏玛时代就已经进入军队的军官,克洛对正常德国人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首先,教我们少用像日安、你好之类的问候语,要改说‘元首万岁’!”
“这个我也知道,没什么稀奇的。”克洛不耐烦地撇了施莱伯一眼,关于这一点,全德国只要会喘气的,有不知道的吗?
“全都是废话还是说说你们野营什么的吧!”
“我们夏天去野营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唱:‘清晨,我们的时刻’,到了晚上我们唱:‘晚安,同志,请珍藏你这美丽一天。’那是两首很美的歌儿,少校,您要听我现在唱一下吗?”
“不用了!”克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花了津贴的晚饭似乎没换来什么新鲜的故事。
“难怪你们现在这群家伙一个比一个无能!我像你这么大时,每天唱得歌都是——德国必须活下来,德国必须活下来,假如我们死去,假如我们非死不可!德国必须活下来!”克劳尔伯格少校皱着眉头讥讽道。
施莱伯突然顿了一下,他不知怎的,少校的话让他联想起小时候参加纳粹青年团时,墙上贴的那句口号——我们生来注定要为德国而死!
“少校……”施莱伯放下手中的美食,突然神色胆怯地反问道,“难道您的中学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克劳尔伯格被自己的学生问愣了,他用一种罕见的不自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学生喃喃道,“我从13岁起就进入国防军的军校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那可太糟糕了!”施莱伯嘟囔着,他现在已经渐渐不怕这位被大家称之为“撒旦”的教官了。他继续攫取着盘中的美食,对这位人生经历枯燥的□□感到同情。
“您不知道,青年团和希特勒少女队常常是一起活动的!您想想,美丽的夏日傍晚,和一群漂亮热情的女孩一起活动,哪怕是最枯燥的义务劳动也会变得有趣很多!到了晚上,我们有人会偷偷溜出帐篷,和自己喜欢的女孩跑出去约会……那个时候,我们附近的灌木后面是绝对不能乱去的……”
克劳尔伯格少校目瞪口呆地听着,自己的学生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一群中学生的艳遇。显然,这种脱离了家长管束的群体生活在某种程度上使他们成熟得更快了。跟这些孩子们相比,自己果然要变成中世纪的老古董了。
军校——军队——战场——军校,这个并不大的圆圈就是自己离开父母后的全部生活空间。每天接触的除了军人还是军人,除了武器还是武器,姑娘——在克劳尔伯格少校的世界里是一种恐怖而陌生的动物。尽管他现在有了未婚妻,但他始终不知道别人口中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似乎并不像自己教安格莱娜学习军事地图标记那么简单。不过,克洛是不会让自己的学生知道,自己还有这样无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