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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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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先把药喝了再睡……裴玉,醒醒……”

裴玉感到身体在晃,于是睁开眼睛。

刚从睡梦中苏醒,他意识浑噩,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迟钝地发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在他发愣的时候,青年凑得更近了,揽着他坐起身。那冰冷的手指触到皮肤,让他禁不住战栗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渴不渴?”青年左臂搂住他,右手端过几案上的茶杯,“先喝口水吧。”

杯沿即将抵到嘴唇时,裴玉偏头避开,抬眸认真打量这个人。

青年神态有些紧张,轮廓冷峻的面庞扯着一抹笑容,语气压得很温柔:“别怕,裴玉,你别害怕。”

人处于失忆状态下容易惶恐不安,对周围事物充满戒备,但裴玉对这人生不出警惕之心,反而由衷萌发一丝清晰的好感。

他是谁?

裴玉极力思索,可脑子如同被水洗过,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过往记忆。

“你是谁?”裴玉迷茫地盯着他,迟疑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要紧,记不得也没关系。”

青年放下茶杯,在床边屈膝半蹲下来,让裴玉能够平视他。

“我叫段昀,字溯光,是你的夫君。”他握住裴玉的手,像对待初生幼崽那般小心翼翼,牵引他抚摸自己的脸,“往事我会慢慢告诉你,别担心。”

“段昀,溯光,夫君……”裴玉喃喃重复,指尖划过对方俊挺的眉目,“我们成亲了?”

段昀斩钉截铁:“天子赐婚,明媒正娶,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

裴玉将信将疑。

“我叫裴玉,你叫段昀,我们是夫妻。”他默念了一遍,试图从脑海里寻回一点蛛丝马迹,结果毫无所获,只得暂且作罢。

他从段昀掌中抽回手,想下床,却被段昀一把拦住。

“天凉,穿好衣裳再起床。”

段昀往他身上披了件柔软宽大的外衣,又低着头为他穿鞋。

裴玉坐在床边,视线落在段昀束起的发冠上,绛色发带、玄铁环扣,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唯独一小绺发丝从铁环里翘了出来。

裴玉忍不住伸手,想把那绺头发捋顺。

此时段昀正好抬头,他悄悄收回手,错开视线环顾四周,佯装刚才一直在打量屋子。

段昀恍若未觉,起身道:“药再放一会儿就该凉透了,先把药喝了好吗?”

闻言裴玉眉头微蹙,看了眼搁放在床头几案上的瓷盅:“这是什么药?”

“安神养身的药。你八字属阴易招邪祟,夜里时常做噩梦,前些日子又染过风寒,体虚疲乏,一来二去就得了心疾,失忆也是这个缘故。”

段昀说话时不忘做事,将瓷盅里的药汤盛到碗里,端过来给裴玉喂药。

“前日我带你去过医馆,大夫说要悉心温养,给你开了药,每日两顿。来,慢点喝。”

心疾?

难怪睡醒后胸口闷疼,心肺间隐隐有血气翻涌。

裴玉直觉对方不会害他,便抬手接碗:“我自己来。我只是失忆了,并非变成了傻子,你不必替我穿衣穿鞋喂汤喂饭。”

段昀:“我没把你当傻子,好,你自己来。”

裴玉从他手中端过碗,嗅了嗅气味,直接将苦涩的药汤一饮而尽。

段昀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

裴玉失忆后不仅没抵触他,也没惊慌不安,还愿意主动喝药,这已经超出了他最好的预想。

裴玉把空碗放回案上,顺手拿起茶杯喝了水。

期间他瞥见墙角的斗柜上反扣着一面铜镜,镜面朝墙,背面朝外,不合常理的摆放方式让人眼皮一跳。

裴玉走过去,握住镜边正欲翻转,转念一想这样摆放或许有特殊用意,于是停住手,问:“为何反着摆镜子?”

“这我倒是没想过。”

段昀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裴玉惊得颤了一下,歪着头仰视他:“你走路怎么没动静,故意吓唬我?”

“我哪会故意吓你。”段昀哼笑,“你夫君武艺高强,轻功一流,自然踏足无声。”

裴玉扬起眉梢,促狭道:“轻功练得如此出神入化,莫非做过梁上君子?”

“恰恰相反,你夫君是官非贼,乃是朝中位列三品的神勇将军。”段昀语气轻快,眉眼间沉凝的郁气近乎消散,“不过,非要较真,我确实当过两次梁上君子。”

他话音一顿,眼神灼灼地盯着裴玉,意思不言而喻。

裴玉松开铜镜,转身与他面对面,做了个‘请’的手势:“愿闻其详。”

“年初北疆战事大捷,战火一停,我就回到了京城。我们在洗尘宴上相遇,人多眼杂不便传情,你约我黄昏后私会,那夜我潜入你家赴约。”

裴玉感觉不对劲,有点怀疑地问:“你以前在边疆打仗,怎么刚回京我们就……传情私会?即使一见钟情,我也不会如此孟浪吧?”

段昀张口即来:“我们从小相识,曾经是同窗好友,在我从军离京之前,已经心生情愫。洗尘宴上是重逢而非初遇,干柴烈火一触即发——”

“……”裴玉听得脸颊发烫,忍不住打断他,“我知道了,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两个月前,我受命去岭南剿匪,出发前一晚找你辞别。那日恰逢你父亲寿辰,在家大摆宴席,月上枝头宾客还未散尽,我在黑灯瞎火的卧房里等到子时,你总算来了。”

段昀说到这,张开手臂抱住裴玉。

裴玉来不及反应,被他抱着转了一圈,接着轻盈落地,对上他狭长深幽的双眼。

段昀低头,鼻尖蹭了蹭裴玉细挺的鼻梁,继续说:“当时你一进屋,我就这么抱住你。你又惊又喜,让门外的侍从都退下。等他们人一走,就怨我白日不来夜里来。”

尽管裴玉前尘皆忘,但此刻他看着段昀含笑的面孔,却从心底冒出一股突如其来的悲伤。

他分不清是失忆带来的伤感,还是别的原因,一时只感到分外难过。

“对不起,”裴玉垂下眼睫,“我都不记得了。”

倘若他们真是一对爱侣,如今他将往事忘得干干净净,对段昀而言就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裴玉竭力压抑眼底浮起的热意,低声道:“我会尽力回想,你别伤心。”

段昀气息一窒,注视着裴玉低垂的脸,喉咙像堵着滚烫黏糊的硬块,难以挤出话来。

“……不要紧。”他喉结滚动,一句一句涩滞道,“我不伤心,我只想你养好身子,长命百岁。过去的事忘了也无妨,我们从头开始。”

裴玉心里滋味不好受,压着情绪抽了口气。

他撩起眼看段昀,对视的瞬间忽然踮脚,蜻蜓点水般吻了下段昀的侧脸,而后飞快转身,眼睛盯着铜镜背面精致的花鸟图纹,若无其事地岔回之前的话题。

“夫君,你方才说没想过,难道这镜子不是你摆的?”

因为背对段昀,他没看见段昀骤变的神情,以及隐约逸散的黑煞。

那双黑瞳正逐渐透出深沉的暗红。

仿佛蛰伏的凶兽舔到一滴馥郁甜美的蜜浆,蠢蠢欲动,恨不得从黑暗里爬出来,吮住那根粘蜜的手指。

不能心急,不能吓到裴玉。

要慢慢来。

当下已经是最好的开端了,要循序渐进,不能急躁。

段昀反复告诫自己,空虚的手掌一点一点收拢,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迟迟没得到回应,裴玉唤他:“夫君,夫君?”

“听你喊夫君还不太习惯。我们之间没有凡俗礼节,段昀、溯光、段将军,你尽可随意称呼。”

裴玉:“……”

看来段昀先前自称“你夫君”,的确是故意挑逗他,他失忆前压根不喊段昀“夫君”。

“我也不清楚镜子何时摆成了这样。”

段昀站在裴玉斜后侧,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铜镜:“其实我们成亲还不足半月,两个男子无须梳妆打扮,一直没用过镜子,若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房里还有镜子。”

这副铜镜明显搁置已久,背面精巧的花纹间藏着绿色铜锈,在晦暗光线下透着阴翳的色泽。

裴玉盯着斑驳的绿锈,一种诡异的感觉蔓延至心头。

这时似有黏稠的风吹在后颈,他不经意间转眸,瞥见若隐若现的黑雾从侧后方飘了过来。

下一刻段昀伸手去翻铜镜,裴玉想都没想,抬手猛地按住镜子背面。

砰!

裴玉一使劲,段昀便收了手,任由铜镜倒扣在斗柜上。他见裴玉面色微凝,忙问:“怎么了?你不想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

“想。”裴玉垂着眼帘,镇定道,“只是你在场,我有些难为情。”

段昀哑然失笑:“照镜子又不是裸身沐浴,有什么难为情?脸皮这么薄啊。”

“少废话,你快出去,不准偷看。”裴玉顿了顿,找个理由支开他,“家中有饭吗?我饿了,你去做些饭菜。”

“好好好,我出去,饭菜一直在厨房温着,我吩咐人端到饭厅。”

裴玉偏头往后瞟了一眼,见段昀已经转过身,正往门口走去。

他立刻竖起铜镜,仓促间镜边撞到柜角,咚的一声重响仿佛砸在人心脏上。

段昀脚步一停,背对着他:“没事吧?我没偷看,你别慌。”

裴玉咬着牙,缓缓挪动铜镜。

镜面照出半张俊秀的脸,不远处的屏风也映入镜中,而停在屏风旁边的背影却照不出丝毫痕迹。

异常冰凉的肌肤,若有若无的黑雾,镜子照不出来的身影……

段昀竟是非人之物。

“我没事。”裴玉嗓音发紧。

他将铜镜平放在斗柜上,屏息凝神,心想若是段昀发觉我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意欲翻脸,那我就……就见机行事,大不了一死。

身后一片死寂,许久没有动静。

裴玉等待片刻,最终忍不住转头看去。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逆光立在门口,悄无声息,直勾勾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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