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玖被人绑后，依旧面不改色，那人上前在她脸上落下几巴掌，清秀的脸立马红肿起来。王玖笑道：“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死了你儿子也活不了。”
门忽的被人踢开，陆栩带着官兵包围这间屋子，她视线落在王玖身上，疾步上前，走近后才见张迟兰端坐在堂前椅上。
“张婶？”陆栩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和善的张迟兰与这事有关。
张迟兰神情也错愕一瞬：“你不是被……”她看着官兵也明白了，“你是官府的人。”
陆栩应是，解开王玖身上的绳索后，她命人将屋里之人尽数带走关押。
几人都咬死不开口，牧言曦带着张平回来，见了陆栩抚了抚自己的衣裳才道：“他是前几日被送到象姑馆的，一直关着不接客，我觉着有蹊跷，带回来审审。”
陆栩跟着一起去，张平被拉出来见着陆栩也愣了愣：“栩姐姐？”
“嗯。”陆栩应下，坐在他面前问道：“村子里那些人和事，你知道多少最好全都交代。”
案子办的久，她少了些心软，任何人她都信不得，见张平支支吾吾，陆栩让人上端来刑具放在一旁：“我现在没什么耐心与你耗着。”
张平道：“我只知道村子里有人做拐人的生意，别的我不清楚，当时也是担心你才想送你走。”
牧言曦皱眉，看了眼陆栩：“这话说的，我都不信。”他道，“不论知道与否，能被送去象姑馆便是牵扯进来，只是把你关着却不动你，你说你不清楚，实在太假。”
张平嘴也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陆栩也没用刑，将他关了起来。
她先一步出去，牧言曦跟了上来，陆栩回头望向他问道：“查到什么了？”
“象姑馆背后之人尚且不明，不过竹琇客栈的老板的确与这事有关，抓到两个伙计，已经招了，是说得手一位先分四成，做小倌的钱再分三成。”他话一转，又扯别的，“藏的太深了！我那天陪着喝了一宿酒才套出他们是用菜品传消息。”
“那你歇着去。”
“你都不歇，我哪有歇的道理？”牧言曦问道，“我办事也很靠谱吧？”
“你做事，一直都很好。”陆栩夸他时面不改色。
他一喜，笑道：“那我们……”
陆栩抢先打断：“自己做自己的。”
她买了些封南镇特有的江米糕去见王玖，王玖脸上已经上了药，红肿消了些，看她来了也照旧摆着一副不惧的姿态。
“我不过是帮人办事，不管怎么问，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陆栩将米糕递给她，提起她的孩子：“他现在被张迟兰的人关着吧？”
王玖倒是不在意，自顾自吃起糕点，有些噎还为自己倒了杯水：“这糕点你特意从封南镇买的？这家不好吃，镇东边那家有个老婆婆，她做的好吃。”她忽的想起什么，动作慢了些，叹了口气，“不过这么些年了，她估计已经不在了，说不准让她孩子接回家享福去了。”
陆栩看着她，终究什么都没有问。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王玖不见了踪迹，狱卒被打晕，醒来以后只说忽然间就没了意识，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牧言曦带人去找，陆栩一人去了封南镇，镇南边过去是荒山，坟堆很多，到了晚上有些瘆人。陆栩转了一圈，果然见几个坟前面有了新的贡品。
她追上王玖是在镇边郊野，天边见光，晨风微凉，两人脸都有些红，陆栩先开口：“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能走。”
“好，我跟你回去。”王玖凑近撒了一把药粉，陆栩还不及躲，卸了力，只能看着她离开。
她在锦岭城等着，总觉王玖还会回来，她的孩子还在这里。
有个孩子在大街上跑，没有穿鞋，脚被磨破，经过的地方还染了淡淡的血迹。陆栩得知此事寻过去时，那孩子已经被几个壮汉抓了起来，有一个气极，抬手便要打，陆栩拦下，将孩子拉倒身前。
她拨开这孩子凌乱的发，发觉是王玖的孩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
“没事了，是我，还记得吗？”陆栩安抚他，他还是一个劲发抖。
将人关押后，才知道是为了让王玖乖乖听话，所以抓了她的儿子。王玖跑了，这才收拾这小子，这孩子机灵，偷偷逃出来，又被人发现要抓回去。
问这孩子什么他也不知道，真被人吓坏了，坐在一边直哭。陆栩带他回去，牧言曦见她抱个孩子回来也觉得稀奇：“怎么两天没见你，还带个孩子回来？”
“王玖的。”
牧言曦问道：“叫什么？”
“他没名字。”
牧言曦逗他，这孩子一看着生人就哭，牧言曦觉得他吵，喊他小草。
小孩嚷着说难听，哭的更伤心。
去寻王玖的人有了新线索来找陆栩，陆栩一想放开这孩子，他就抓的紧，扯着她头发，疼的厉害。
牧言曦从陆栩怀里把他接过来，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哥哥带你玩去，再这么哭下去，把自己哭丑了呢，我就叫你丑丑。”
这孩子果然止住了，忍着不嚎，眼泪还是掉。牧言曦满意了，举起他的手挥了挥道：“那陆大人我们先走了～”
陆栩看着两人怔愣一瞬，道了声好，匆忙离开。
晚上牧言曦带孩子回来的时候，把他打扮的精致，审美倒是照他自己来的。这孩子手里东西一堆，拿不上的，牧言曦就挂他身上。牧言曦走一步，这孩子就在他后面小步跟上，生怕跟丢。
钱垣见了还问是谁家小公子，牧言曦笑道：“阿栩的。”
陆栩不理会，想着该怎么撬开几人的嘴，这孩子走近拉了拉她的衣袖，递给她一个糖人：“最好看的要送给你。”
陆栩收下，道谢后夸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看这孩子身上东西多，想拿下来一点，他慌忙跑开：“这些是我的！”
陆栩不会带孩子，他不愿意，她也就不强求。
牧言曦找了个口袋，劝他把身上的东西拿下来：“来，放这里好不好？”
他哄孩子有一手，这孩子喜欢缠着他，他就带着孩子去缠陆栩。
小家伙拽着陆栩就嚷着要去玩，牧言曦假装来找他，看见陆栩便道：“好巧，一起逛逛？”
“你带他逛就好。”
小孩不撒手，抱着陆栩的腿就要哭：“我想要我们三个一起…”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逛一逛嘛，万一碰到什么想通了呢？”牧言曦牵着孩子，轻晃一下，这孩子立马上道，伸出另一只手去牵陆栩。
“谢谢姐姐陪我。”
陆栩跟着玩了一天，有些累，这两人还兴致勃勃，说着要不要再去西边转转。
她跟着去，给孩子买了个竹编蟋蟀，他蹲地上玩，她与牧言曦便站在一旁看着。
牧言曦道：“都这些天了，他娘怎么还没回来找他？”
陆栩摇头：“或许还得几天，又或许不要他了。”
“不要了？这孩子挺乖巧的，怎么会不要。”
“说不准。”陆栩看着这孩子，想了想道，“若他真的无家可归，回京城让他住在陆府便好。”
“那不行！”牧言曦道，“你还未婚嫁，忽然多个孩子，这孩子要是再大一些，有个七八岁也无妨，偏偏三四岁的样子，难免又要遭人编排。”
“有道理。”
孩子不见那天，牧言曦上下找了好几遍，陆栩看他火急火燎模样，问了句才知道孩子不见了。
“或许是王玖把他带走了。”她虽这样说着，也着急去找，自然也有别的猜测，有人也想靠这个孩子逼王玖出来。
陆栩见王玖的身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城墙，有人拎着孩子要扔。
王玖见围观人越来越多，竟转身离开，陆栩想要去追，也怕城墙上的人真把孩子扔下来。
她上城墙好言相劝：“你用这孩子胁迫不到王玖，孩子还小，恩怨纷争也都与他无关。”
那人要扔，陆栩夺了旁人手中箭对准他：“你松手，我便松手，倘若你将人放下，便不会重罚。”
那孩子咬上那人手腕，那人吃痛松手，陆栩冲过去想要拉着，迟了一步。
牧言曦先她一步跟着跳下城墙，将孩子护在怀里，投出勾爪抓住墙檐，老墙石块略松，只抓住一瞬便脱落。陆栩忙抓住勾爪，划的她手疼，人也要被带下去。牧言曦只得松开手，摔在地上，咳出血来。
“牧言曦！”陆栩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孩子在他怀里没什么事，觉着自己犯了错，起身站在一旁哭着不敢说话。
陆栩想扶起他，又怕自己的动作伤着他：“你挺住。”
牧言曦扯出一抹笑：“小……伤。”
“这种时候就不用逞强了。”陆栩小心擦着他嘴边血迹，“再忍忍，再忍忍大夫就来了。”
“你在乎我是不是？”他已经有些看不清，凭感觉去拉陆栩，“别避着我了，我……”他眼皮有些沉，“我……”
“牧言曦？”陆栩急的哭，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拍他的脸，“和我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我不避着你了，你醒过来我再也不避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