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垣顺着官府去查,有人报官称平陇村有人牙子,专门骗一些落单男人。
那人称竹琇客栈有蹊跷,为此留意过,发觉一些人在那里落脚以后,便没了踪迹。
钱垣记起陆栩曾传话让人过去,现在也找不到牧言曦,正好借此由头去调查一番。
客栈老板起初只道自己不过是做些小生意,每天人又多,事情又杂,哪有空注意到其他的?
钱垣套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严刑逼供倒是让他坦露了些,客栈的确与平陇村的人有往来。平陇村也确实有人牙子,每次卖了好价钱,从中获利会分他一杯羹,所以对此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逼问与他联系之人相貌,他道:“这人做坏事都谨慎,自然每次都是遮掩面目才来,就算今天被折磨致死我也说不出他们的模样。”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钱垣让人继续用刑,客栈老板知晓此事,那失踪了这么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不知道交易钱财之人的样貌,情有可原,可自己的店里时常发生这样的事,他察觉不到任何异样,绝无可能。
陆栩隐约也察觉不对,从潜进村子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太顺利了。村子里的人接纳他有些太快,单说有她的把柄在手,好像还不够,不曾过分割绝她与外界的联系。
派来盯着她的只有王玖。
她忽然猜到什么,先前拐来的人也会有忽然失踪之事,她能猜到有内鬼,那其他人也能猜到,如此想来王玖不是来盯着她的,是被背后之人猜忌的。
陆栩去找王玖,打开门却没见到人,连她的孩子也不在家。她回到住处,只见村中长辈带着官兵在外等着。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人抓着绑了起来,几人七嘴八舌地指责她没良心:
“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却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简直不配为人!”
“官爷,就是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叫王玖的,她们俩常去那什么竹琇客栈。”
几个衙役将她抓了回去,钱垣来审,却见是陆栩:“怎么是你?”
陆栩已经解开身上绳索:“他们可曾还抓到一位叫王玖的姑娘?”
钱垣道:“王玖?村子的户籍册中没有叫王玖的。”
陆栩去翻看,的确没有,她又找人打听,问旁人可否知道,这些年有没有落魄的富贵人家?
苦寻一番也没有结果,洛自明还未回京,听说陆栩回来了,他买了些东西一股脑塞给她。
陆栩放在一旁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回去了又要读书……太累了。”
陆栩道:“这里不安全,你早些回京,科考也快了,出了事我担不起责。”
“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你能帮什么?”陆栩尽量客气,“你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在这还需要人照顾,留下添堵吗?”
“我……”
陆栩耽搁不得,早些找到牧言曦也好,也能知道这内鬼是要将人送到哪里去。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被人牙子困住,绊住他的东西应当至关重要。
洛自明心情不好,找了人多的酒楼借酒消愁,醒来时又被带到一小屋中,隐约可以听到外面传来阵阵笑声。
他挣扎着爬起来,蹦了两下,去撞门,发现门被锁的紧,他弄出动静引来了人。
门一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踹倒在地,几个壮汉身后站着的是王玖。
“怎么是你?”
王玖不答话,挑起他的脸:“我就知道你没死,好在这脸没伤着。”
洛自明慌了,想逃,还没站起来,又挨了一顿打。
王玖劝他识趣些,乖乖听话就能少了这些皮肉之苦。
他当然识趣,点头应下后被换了衣裳送到一间空房中,只是房中陈设怎么看怎么不对,像是象姑馆。
不多时,有小姑娘进来为他梳妆,他推开人便要跑,这姑娘力气大,抓回来绑好继续打扮,事了后也没松开,直接将人扔在床上。
“性子再怎么烈,过了今天都会乖顺的。”那姑娘收起东西离开,他肠子都悔青,早知道就该听陆栩的,尽快回京。
进他屋的男人抱着他就亲,他喊叫挨了一巴掌,头都被打昏,吓得直哭,衣服被扒的差不多时,他求这人帮忙解开,说了些好话才成。
解开后,他用被子套着这人的头,闷的他没了动静,他松开手,任凭自己瘫坐在地,不敢探这人的鼻息,怕自己真的杀了人。
身上的衣服太过招摇,洛自明与这男人的换过后往外逃,躲进一间屋子时遇到了牧言曦。他翘着腿,靠椅子上看书,外衣是披在身上的,发丝散落。洛自明去看床榻,果然躺着一人。
洛自明想问又不敢:“你……你不会和他……”
“啧。”牧言曦道,“当然是打晕的,反正也喝多了,醒来以后装装可怜他自然会信。”
洛自明好奇他怎么也在这。
“你怎么来的,我就怎么来的呗。”牧言曦继续翻看手中的书,“不过我没你这么狼狈。”
“你也逃不出去吗?”
“逃?”牧言曦不屑轻嗤一声,“我留在这,当然是要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才能走。”
他趁着夜色送洛自明离开,临了时他道:“你……算了,你快走。”他本不想让陆栩知道这些事情,怕她会嫌弃自己,可是又想知道陆栩会不会担心,想说瞒着陆栩,思虑再三还是忍了回去。
洛自明回去后,只觉名誉有损,不想提及这一遭,陆栩也无暇顾及,查着王玖的真实身份。直到洛自明起身回京,两人也没怎么见过,更不知晓牧言曦在象姑馆。
待陆栩查到象姑馆已经是半月后,牧言曦已经成了头牌,客人们都说他服侍过后有余感,接连几天,身上都酸痛。
陆栩听说这头牌是新来的,生的漂亮花样又多,短短十几天时间就成了头牌。她掐着这时间与王玖离开时间相近,猜想这头牌或许知道些什么。
推开门,两人相见,陆栩呆愣在原地:“牧言曦?”
“你怎么来了。”他走近,身上的香粉味熏的陆栩皱了皱眉。
“查到这了。”陆栩问道,“你查什么了?”
牧言曦道:“是王玖带我来的,她只抓些有姿色的来,洛自明前阵子也被抓来了,当天他就逃回去了,他没与你提吗?”
“没有。”陆栩摇头,“他一个小世子在这种地方待过,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你嫌我脏了?”牧言曦说道,“这种地方怎么了?我……那我也是小世子啊!你也不知道问问我苦不苦,累不累……”
陆栩叹气,也哄着他:“你最厉害了,当小倌都能当成头牌。”
“你果然就是嫌弃我!”牧言曦听她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我是清清白白当的头牌!我没碰任何人,也没让任何人碰过。”
陆栩不在乎那些,她当然知道牧言曦有法子避开,更在意案子的事:“嗯,那除了是王玖带你过来,你还发现什么别的没有?”
“陆栩!”牧言曦声音大了一点,“你……你就嗯一声?你到底信不信我呀?”
“我信你,先谈案子。”
他坐下生闷气:“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里每天就是吃喝玩乐,跟这个笑笑跟那个闹闹,反正我丢了这么多天也没人找,也是,我又不重要。”
陆栩点了点头便要走,她刚才进来的时没见到王玖,她如果还在这里,去迟了恐怕有暗线通风报信。
“你别走……”牧言曦拉住她,“我说,我都说。”
“这背后的主谋好像是竹琇客栈的老板,王玖一开始不在这,我来之后两天她才来,我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听他们攀谈是那位老板指路过来,横竖都与他有关。”
“好,你继续找证据,我去找王玖。”
“不许去。”牧言曦不松手,“她今天不在,一早就走了。”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不知道,但是今天不会回来了,她过了申时不在,就只能等第二天了。”
“那我先回去。”
牧言曦放她走,坐下喝茶,试探性问道:“我找到证据后交给钱垣还是你?”
“给他。”她怕牧言曦走空,钱垣总在。
“我知道了,那你……”他话还没说完,陆栩便走了,他想起陆栩刚进来就皱眉的样子心里更不好受。
他想劝自己,陆栩说话一直这样,可他偏是觉着陆栩厌烦自己,就算是寻常百姓丢了她都找,自己不见这些天,她见了还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陆栩听人说,六年前,相邻的封南镇上有户人家姓孔得罪了路过的世家子弟,被害到家破人亡。那家一共有九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叫孔玖玉,按照户籍册所记,孔玖玉早就在六年前离世。
陆栩能想明白,王玖也自然能察觉到身份暴露,如果她是内鬼,平陇村中的主使不会放过她,她一旦遇险,再想知道主使是谁便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