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一块睡,真等到要睡在一块的时候,苏酒又有点紧张了。
他从来没和别人挤一张床上过。
不过好在他的床大,都足够两个人在上面打滚了。他想想自己的睡觉姿势,应该不至于把沈临澄踹下床。
“我睡左边好不?”苏酒问道,“我睡这边睡习惯了。”
沈临澄一点意见都没有。
就这样,他们愉快地划分好了自己的区域。
啪——
灯关了。
苏酒顶着一张被手机屏幕照亮的脸,有些懵地看向另一头的沈临澄。
“就关灯啊?”
他还打算玩会手机呢,另一边就要睡了?
难怪每次沈临澄都比他早起好多。
沈临澄转过身来,看不出表情,但从语气听来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我关的啊。”
苏酒把视线转向了头顶上的灯。
他不信邪,转手去摁了下开关。
过了几秒。
“……”苏酒确定道,“它叛逆期上来了。”
床另一边动了一下,发出被子摩擦的声音。
“也许是提醒你要睡了。”沈临澄伸出一只手来拿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举给苏酒看,“将近三点了。”
手机上,标准的“02:55”展现在苏酒面前。
苏酒耸耸肩,妥协了。“好吧,其实我之前熬过很多次夜的,这个点不算什么。”
“能猜到。”
“?”苏酒把手机扔了,钻进被窝,思考沈临澄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沈临澄到底猜中过他多少次的习惯啊。
不过今夜情绪大起大落,也算是折腾惨了。苏酒闭上眼,还没一会就睡迷糊了。
他睡眠质量很好,夸张点算的话,睡着的时候边上炸楼都吵不醒他。
然而说着要睡觉的另一个人,却是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失眠了一晚上。
沈临澄想,苏酒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
华拾雾给了苏酒两天时间考虑,但苏酒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柒淮在那天晚会找到过他,警告他别做什么小动作。
他当时笑了笑,应下了。
华拾雾不做小动作。
他要做就做个大的。
两天后,社会热搜上出现了苏酒的名字。
词条上的内容十分吸引眼球——互联网大咖,腾飞集团的少爷酒后乱性。
苏酒年轻时多次出入锦华酒店,且据视频流出,苏酒每次进去都成群结队。最火的是他最后一次进出酒店,走廊上显示,在他进房不久后,另一位成年男性跟着进去。
这类新闻都未对外公布过,因为这无论是对酒店,还是腾飞集团的名誉都无疑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打击。
而十年前的老新闻,在十年后公布,发布者是何居心?
苏酒已常年未在公众前露相,这一次贸然公开他以前的行程,不论是事实还是造谣,都将苏酒推上了舆论尖端。
不少圈内人士借此煽风点火,找出来苏酒现在的身份,并将这股风引入网络文娱。
网友——至少一部分是苏酒的粉丝,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少爷就是不一样,私生活这么混乱的吗?”
“我粉的只是一个人设?!”
“酒酒,要知道我可是最相信你的测评了啊!你快说这是造谣!你是少爷,你快给我维权!”
热搜很快被压下去,但由于两边势力不断交锋,这场舆论愈滚愈大,就算是和苏家没什么关系的,都免不齐要过来看一眼。
腾飞的股市也遭受一定的影响。
总体来说,这次针对苏酒的舆论来势汹汹。
但除了苏家人,谁都猜不到是谁搞出来的鬼。
因为被迫遭殃的锦华酒店可是作俑使者名下的股份。
甚至作俑使者最开始还有培养它的打算。
柒淮比苏酒先一步看到动荡,工作全撩了,怒气冲冲找华拾雾算账。
“姓华的,给我滚出来!”柒淮推开来拦的工作人员,自带的保镖和门口的保安对持,他冷着脸抽走秘书手上的卡,独自上了电梯。
秘书可不敢拦和华拾雾一样级别的大头,只好赶忙给自己的上司发消息。
华拾雾早料到柒淮这一出,连茶水都备好了。
然而柒淮也不出他所料,一进来就把茶水泼在了他身上。
“你他妈是想干什么?”柒淮几乎是咬牙切齿,“苏酒已经在你手上栽过一次了,你还不放过他?!你这样还配当他朋友?真是他看走了眼,你回国就是个祸害。”
华拾雾漫不经心地擦去自己脸上的水痕:“就是我做的。”
“你想把这场风吹到多高。”柒淮冷冰冰问。
热搜很容易就能压下去,无非是钱的问题。但柒淮知道这件事在他们这是个悬案,不解决,只会对腾飞不利。
对苏酒更是。
“我只是想给他提个醒。”华拾雾咬了下牙,看起来是很绝情地说道,“我和苏酒合作,他去给我的品牌做推广。但他没在相应时间给我答复,所以我只好推他一把了。”
“他那是懒得和你计较,你懂吗?”柒淮道,“你当年对他做出那样的事,就别想挽回什么。苏酒能忍住不报复你就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他吭哧一笑,“要是我被朋友陷害,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必要狠狠作践回去。”
“他没有吗?”华拾雾反问,“你以为我想出国吗?我说他被迷·奸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我没想过这么对他,你看他听我解释了吗,不还是靠家族把我捻出了国。”
柒淮猛地提住华拾雾湿透了的衣摆:“你再敢提这两个字?!”
“我怎么不敢提?”和柒淮对比下来,华拾雾简直太平静了,平静到,好像他十年待在国外,就光想这一件事去了。“当初我请的那个客户有他自己的服务员,是苏酒,他自己喝醉了,没找对自己的房间号。这整件事就是一个乌龙,可我却被迫承受他的指责,你的指责,所有人的指责。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为什么苏酒被下了药?”柒淮低吼着,眼睛充血,“你说,怎么就这么巧,苏酒怎么可能被下药?”
“这个你应该要去问他,是谁三天两头往酒馆公社跑?”华拾雾顶上去,“他防备心不强,这难道不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吗?”
“……你根本没拿他当朋友。”柒淮狠道,“他就是防备心不强,才遇上你这种甩也甩不掉的人。”
“是。”华拾雾的语气低沉,带着点病态的笑,“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他,这就是个误会。他不能一股脑地把气全算在我头上。我会以我的方式,告诉他这个不争的事实。”
“不是我背叛了他,是他背叛了我。”
华拾雾天生带着商人的思维,利益最大化。不惜一切代价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他同时生而带有对感情的挑剔,在他这里,亲情,友情,爱情,必须是纯粹的,不掺杂一丝污浊。
他可以承认他第一次见苏酒是抱有利用的心思的,但他不承认之后的相处,他都是这么想着苏酒的。
可事情发生后,苏酒却怎么也不相信他。就算他搬出自己的一切证据,也只会被一句“我们这种人,想不漏痕迹地做这些事,简直太容易了”给冲得烟消云散。
这层纯粹的感情出现了破裂。
苏酒甚至一句更简单的话,就能把他和苏酒的感情贬得一文不值。
——“你最初和我交友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我家,和你们家有密切的生意往来吗?和那群人一模一样。”
苏酒想当然地把他划分到那堆假心假意的狐朋狗友的行列。
也就是说,苏酒从来不把他当交心的朋友来看。
这个结果快把华拾雾逼疯了。
加上家族的逼问,公司的逼问。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定了他的罪。
华拾雾无法接受,他决定出国——即便他和苏酒的故事还没有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是他的罪,他没有解释。
可这不代表他会逃避这件事。
他需要他的清白,以及苏酒的道歉。
他需要回归到那段纯粹的关系里。
“他背叛你?”柒淮没忍住翻白眼,“这话你敢不敢对着他本人说?!”
“……”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朝那望去,如果秘书和工作人员有眼力见的话,是不会在这个时刻来辞职的。
下一刻,门直接被推开了。
与此同时,华拾雾脸上的表情出现几丝慌乱。
出现在门前的是他表哥,沈临澄。
“和我讲。”沈临澄对着狼狈的华拾雾,简洁地命令道,“把你知道的,已经准备对他做的,全告诉我。”
“表哥啊……”华拾雾失笑一声。
“我不会再和你迂回,刚才的我都听到了。”沈临澄道,“你最好解释所有事。”
柒淮一开始没说话,听了这句,对沈临澄嗤笑一下。无差别地骂这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小沈总,你在这瞎关心什么?你表弟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个表哥还不清楚?”
沈临澄蹙了蹙眉,眉头深皱。不是很能理解柒淮的话。
他表弟干什么,需要和他报备吗?
“苏酒发生那事的时候,你我可都在场。别和我说你一点都不知情。”柒淮摇头苦笑,“那可是我们第一回见面呢。”
一瞬间,沈临澄愣在原地。
好似有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
他和华拾雾变得一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