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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ause in Fa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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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use in Fact,事实因果关系,采用“But-for Test”,指如果没有被告的行为,原告的伤害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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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计划晚上要走去北外滩看夜景,但封雪心事重重,一下班就回到了小小的出租屋里。

一边啃着瑞士卷,一边在电脑上梳理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试图找到任何可能解释赵逸池突然回国这一举动的理由。

在诉讼团队实习时,为了整理案件事实和时间线,实习生经常需要做的一个任务就是根据卷宗做“大事记”。现在,她就要做一张自己的大事记。

封雪开始奋力回忆最初死亡之时,系统给出的第一道指令。

她获得了三次重生的机会,而奖励和惩罚分别是——在现实世界重获新生或实际死亡。

那么其实不管怎么洗牌重来,主线自始至终只有一条,就是她意外摔下床死亡的前世,可以理解为是“原始主线”。

在原始主线,在她死亡时,赵逸池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呢?——未知。她只知道,大概是参加完郑楠的生日会后吧。

所以郑楠生日会是一个重要时间节点,先高亮一下。

之后的第一世,她选择回到高中。从那开始,变化可就多了。她一一记录下来,把其中跟赵逸池有关的事件再次标亮。

第一世结束后,一切又洗牌重来,就像是游戏的一条支线,失败后的结果是回到主线。所以,为了方便区分,她标记为“支线1”。

那么支线1的失败原因?——未知。从头到尾,系统都没有明确提到成功的要件是什么。封雪回忆起那个死亡的瞬间,就像是电脑被强制关机了一样。那时她只觉得一切努力都没了意义,对自己的人生失望透顶。

支线是她开启的,她是那个世界里唯一的变量,所以赵逸池突逢巨变、英年早逝,也应该是她造成的恶果。而他们见的最后一面,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竟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虽然那并非她的本意。

人从出生,到长大,最后死亡,都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标签。有些是与生俱来的,比如出生在富裕阶层,又比如漂亮的脸蛋、聪明的头脑。有些是后天演化的,比如考进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比如选择体面的职业——这些都是普世认同的光环,共同构成了人们对自我的部分认知。

封雪一直以来,都是迷信这种光环的。人离开了光环,很难获得圆满。她考进最好的学校,跟最优秀的人竞争,做行业最难的业务,都是出于这种追求。而前世的最后,她却只能落于平庸。

她无法接受光环的消逝,所以一次又一次重生。没有光环,她是活不下去的。

当时,封雪想表达的,就是这些。赵逸池的自杀,却冥冥中应证了她的话。他选择死亡,究竟是无法接受直转急下的人生,还是人为制造的“假自杀”——不得而知,她只能先简单在旁边注释:“支线1和原始主线最大的不同点”。

目前来看,直线1与原始主线之间,除了她自己人生轨迹的变化外,唯一的不同就是赵逸池的死亡。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粗糙的初步结论:她的变化,会导致赵逸池的变化,姑且算是一个充分非必要条件吧。

然而这一世,也就是所谓的“支线2”,跟上述结论是矛盾的。

显然,目前为止她这边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按理说赵逸池现在应该遵循原始主线,在K所进行暑期实习才对。

封雪陷入了瓶颈。思来想去,怎么都解释不通,她掌握的信息实在太有限,就凭她跟赵逸池见的寥寥几面,根本无法全面地了解这个人的行为逻辑。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最后,封雪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首先,继续跟赵逸池拉近距离,增进熟悉度。第二,就是控制变量。她这边先保持原始主线的节奏,看他是否还会主动变化。

第二天起床,封雪只觉得头痛欲裂。来不及吃早饭,她匆匆化了妆赶去上班。然而路上一个又一个红灯,她在烈日下等得焦急难耐,心脏剧烈跳动,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她有点低血糖了。眼前逐渐模糊,只看到一片金星,像没了信号的电视机。手脚也仿佛不听使唤,她勉力支撑,靠在路灯柱上,等红灯变绿。

等进了电梯间,她的手颤抖着摁下楼层键,密闭的空间里,她的喘气声又急又响,像是哮喘发作一般。

终于走到座位,她立刻趴到桌面上,脸埋进臂弯里,另一只手撕开了一包饼干,便往嘴里塞。

“你怎么了?病了吗?”她听到赵逸池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传来。

“没事,只是低血糖。”封雪用气声说。

她缓慢咀嚼着干涩的苏打饼干,努力感受里面的糖分,过了好一会气息终于平缓了下来。坐起身用纸巾擦了擦嘴,却看到赵逸池离开办公室的背影。

没有多久,他就提着一个保温袋回来了。

“这……你去买了早餐?”封雪震惊。

打开袋子,里面几个餐盒,有松饼、可露丽这种西式糕点,也有小笼包、一小卷煎饼果子,甚至还有一杯奶昔。

“我回酒店拿的。”他推到封雪面前,“吃吧,低血糖还敢不吃早餐。”

“谢谢……”封雪感激涕零,夹起一个小笼包吃得津津有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酒店?再次震惊,她边嚼边问,“你住楼上的酒店?”一晚等于她半个月的工资……

“嗯,临时决定来上海,想上班方便些。”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20分钟,来得及,快吃吧。”还是第一次看她脸色这么苍白,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封雪没想到一个低血糖的倒霉早晨还收获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她大快朵颐,不忘暗暗思量他刚刚透露的信息。看来,他并不打算在上海久留,只是临时住酒店。

老天爷,怎么感觉就是冲着她来这里实习的啊?!

培训的这几天实习生们都很清闲,每天就是听听线上线下的会议,再看一下律师执业规范方面的网课,刷一下课后测试,下班了就跟律师前辈们吃吃饭、喝喝小酒。

这日子单调平静地像校园生活,只不过她的同桌是赵逸池,感觉还是很奇特的。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跟他并肩坐在一起,讨论着法律问题,互相对网课答案,结伴去茶水间接咖啡啊?

短短不到一个星期,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在封雪眼里,他们已经从有交情的老同学进化成了“夏令营”朋友关系。

封雪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夏令营”朋友。所谓的“夏令营”效应,指的就是某种因短时间内的生命交集而建立的一段热烈的情感连接。她每到一个律所实习,就会同来自不同学校的同辈朋友们快速建立起深厚的友谊,然而这段关系又会随着离别消散,就如昙花盛开般,绚烂又短暂。

不是不遗憾,但只要存在过那些共鸣的瞬间,就足以成为前行路上留给彼此的慰藉。

而赵逸池也第一次发现了封雪的另一面。如果说之前的她,仅仅把他当成同学、旧友,又或者是人脉,她的言行举止都经过审慎考量,那么现在的她,就好像突破了那层隔阂,流露出了真实自我的一角。

首先体现在,她的话会变多,变得开朗又活泼,有时还有点傻气。

从前他们的交流都是浮于表面的社交礼仪,无谓的、多余的话几乎不会说。但现在,她会时不时跟自己分享生活的点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

比如她的实习历险记。

“我们在内所实习哪有培训啊……还没报到呢,登机前合伙人就把我拉进群开始派活了。”

“不过我遇到的团队都还是挺好的,不怎么PUA,也经常请我们吃下午茶。大家平时就想方设法薅律所的羊毛当作精神损失费,我们实习生的群名就叫‘吃垮X所研究小组’,结果不太吉利,实习到一半我们团队真的要垮了,就悻悻地把名字改成了‘X所国际后援会’,希望它多苟一会。”

在美国,法学院低年级的学生在律所实习基本只需要负责吃喝玩乐,下班就跟同事约饭、去看棒球赛或音乐会。而在封雪的描述里,国内的法学生实习就像是丛林探险,充斥着野蛮的竞争,但探险家们有时也会结成小小的同盟,互相支持、苦中作乐。

有时就这么静静听着她讲着这些琐碎的故事,也不自觉会生出岁月静好之感,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而他不再是背负沉重过去的那个人,在循环往复的世界中踽踽独行。

一周过去,实习生们开始正式收到来自北上和香港办公室的工作邮件。工作量并不大,僧多粥少,为了每周统计的工时好看,背地里大家都在暗暗较劲。

而封雪回到办公室,却没看到自己的同桌,竟有些不习惯。

她给赵逸池微信发了消息,对方很快回复:“我在美国,请了几天假。”

居然说走就走了,他到底是不是来实习的?但对方语焉不详,她就不好追问,只能默默猜测原因。

封雪突然灵机一动,对于赵逸池的事,其实她一直有一个独特的信息渠道,但由于这些天当事人就在眼前,她竟没想到!

不久前刚聊了近况,她在消息列表扒拉了一会,很快找到了。没有直接提到赵逸池,而是用发现新大陆般的语气问:“林语恒,你知道我在上海碰到谁了吗!”

说完,她焦急地等待着回复,而不出所料,他仿佛早就知道:“我知道啊,赵逸池呗。”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啊?”

然而林语恒发来的下一句话便如晴天霹雳。

“傻子,是我告诉他你在上海实习的。”

“话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赵逸池在回国前,特地问了她的动向。

然后就临时决定来了上海。

封雪脑子发懵。

她的的直觉是真的,赵逸池就是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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