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的形容，逼得李想和郝天逸两个人双双急刹。
李想瞪眼睛：“啊？真的假的？”
郝天逸想都没想就摆手：“小白，你这形容也太r18了。”
顺着舍友的步伐，顾寻北也被迫停下来。他同白瓷对视，略微挑眉。
白瓷感觉小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瞎说的。”
补药这么看我啊，伦家好害怕。
顾寻北眼里浮起很淡的笑意，他摇摇头：“你们只是没接触过他。”
“噫——怎么给我一种小金毛是个很温柔的人的错觉？”李想也搓了搓手臂，并寻思是不是前两天的雨让京城降了温。
“小金毛？”郝天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顾寻北那个金主。“怎么听都不像一个攻。”
“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词，攻受什么的……”白瓷听这种说辞，会有点难以言说的羞耻。
有点像古早日本耽美漫画里的说法……
郝天逸不理解：“那说什么？你们不就是这么区分的吗？”
“1和0不好吗？”白瓷耳朵尖飞红，他气急败坏地踢了郝天逸一下。
由于此人言行举止也很娇气，这一脚并无杀伤力，反而显得像嗔怪。
郝天逸被鞋尖扫过的小腿一阵痒，这感觉很怪异地往上身蔓延，他活动了几下肩膀，没太在意：“那好吧。所以你和北哥都是0？你俩看着完全不一样啊。”
他小跑两步，走到一行人前面，倒着边走边上下打量顾寻北和白瓷：“嗷，北哥和小白的皮肤都很白。但这应该属于无关变量的吧。”
“神经呀！”白瓷翻白眼。“对刻板印象say no！”
照理说大学宿舍关系难免会有摩擦，住在一间屋子里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了，这四个人相处得却意外融洽。
有郝天逸和白瓷两个人拌嘴，气氛就不可能冷下来。
李想和顾寻北慢吞吞跟在两个人后面，看着另外俩活宝似的推来搡去。
快要走进宿舍门的时候，李想转过头问：“欸，阿北，你下午还出去吗？”
顾寻北想了想：“我先去趟医院。”
“你什么时候去？”李想问。
“回宿舍放完包就走。怎么了，有事吗？”
李想摇摇头，朝顾寻北伸手：“那我帮你把包拿上去呗，我没什么事，就是周末嘛，小金毛要是找你……我就是说，你现在是不是钱凑够了，可是如果你要和金毛哥断了的话，对方不同意怎么办？不是有好多那种，报警说是被敲诈勒索后钱款追回的。”
原来还是在担心自己。
顾寻北目光微怔。
他沉默着把背包摘下来，递给李想的时候用手背搭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我会处理好。放心。”
“你总这么说……你喜欢上对方怎么办？这种人应该不会谈感情吧？”李想嘀嘀咕咕的，把顾寻北的包背在自己身上。
喜欢吗？
顾寻北眼前浮现起那天晚上，在饭店里，裴安生温吞地说“那你奶奶一定很为你骄傲”，又或者是在昨天晚上，吞吞吐吐半天，只是为了憋出一句“在我这儿，可以任性一点”。
是很可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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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有能力不用谈钱的时候，再想别的吧。”他耸耸肩，轻声说。
李想总觉得顾寻北吞掉了一声悲哀的叹息。
可是顾寻北好像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停在原地哀怨。
他的生活是沉重的巨石，换李想来承担的话，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顾寻北好像从来不会崩溃一样，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清醒理智地，永远在前进。
“包的。你是这个宿舍最有本事的。”李想认真地说。
这话让对方淡淡的神情中闪过一瞬错愕，而后化作淡笑。
顾寻北轻捶了一下他：“喂，干嘛瞧不起自己。”
李想也笑了，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顾寻北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道别：“谢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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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一家电子设备品牌的沙发中，裴安生低头戳着自己的手机。
导购走过来，把一个纸袋递给他：“最新款的型号，给您包装好了。”
“哦，好。”他对着已经打开的顾寻北的对话框，字斟句酌。
这人明天下午学校有课，这会儿应该刚下课没多久。
这一个星期了，虽然裴安生没住在他的宿舍里，也知道顾寻北铁定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
今天应该是他唯一能补觉休息的时候。
那他如果去给顾寻北送手机，是不是会耽误他休息？
昨天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疲惫又头痛的大学生叫来，就为了给自己撒气，然后自己因为上头还把人家脖子掐青了。
裴安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过意不去。
他对着对话框十分苦恼，手指不自觉一直在抠下巴上的痘痘。
“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见帅哥拿了货还不走，导购微笑地询问。
裴安生眼前忽然闪过昨天见过的那个款式老旧的电脑。
虽然顾寻北没表示出什么，但是没有人收到礼物会不开心吧？
这样自己心里的愧疚也能减轻一些。
“欸，对，”裴安生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窝在沙发里，“男大学生上学用电脑，有没有比较好的，推荐一下？”
愧疚？
这个词不太对吧。
裴安生从小到大还没有对谁产生过愧疚。
他怎么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呢？
小时候闯祸，他还不懂得体谅别人。长大了以后惹是生非，则是因为早已熟知了规则。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是顾寻北给他发了消息。
这小子还真是头一回主动给他发消息。
北：“今天要不要去找你？”
裴安生让导购先等一会儿，他打字回复：“你同学有没有人说你脖子上的痕迹？你不怕我今天做得更过分？”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
裴安生盯着对话框上面的微信名，过了约莫有两分钟，才开始变成频繁闪烁的“对方正在输入...”。
北：“舍友给找了一条丝巾遮着。别的同学看不到。”
北：“你看起来很遵纪守法。”
北：“我相信我国的法律体系相对完善。”
啥意思。
裴安生皱皱鼻子，发过去一个问号。
安生：“？”
这回对面回复很快。
是一条语音。
男大学生那边声音很嘈杂，但是语气略显抱歉：“……没有，我是说，法律会保障公民不受到侵害，你遵纪守法，所以我不会真的受到伤害。所以在你的道德尺度内，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有什么必要害怕？”
裴安生密集的睫毛上下扇动几下。
这人说的话……逻辑还挺完整。
不害怕就不害怕，拐这么大弯子做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的。
裴安生腹诽，嘴唇却诚实地上翘，他也发了条语音：“小朋友，你讲话很装欸。”
然后他才有余力去回应导购：“嗯……对，要轻薄一点的，方便通勤。而且男学生应该会打游戏吧？肯定是配置越高越好。”
导购选了几款笔记本电脑供裴安生选择，分别介绍了性价比和竞争优势。
裴安生平时不怎么用电脑，他对这些并不懂。
“这个最好是吧？那就要这个。”他极力从导购一大堆专业术语里破译出来自己能消化的信息，指着一款笔记本电脑下定论。
“这款有四种颜色，请问您想要哪一种颜色？”很少见到这么痛快的买家，导购态度更加殷切。
“有图片吗？”裴安生问。
导购把照片拿过来以后，裴安生转手拍照发给了顾寻北：“四选一。”
这次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回复：“感觉红色比较适合你，很漂亮。”
盯着这行字，裴安生一时语塞：“……”
这小子，选个东西还顺带夸人。
那么多人夸赞过裴安生的外貌，裴安生自己也清楚自己这种内在糜烂的屌丝也就仗着一副好皮相吃香，可是看到顾寻北说自己“漂亮”，他沉寂麻木的心脏还是有了一瞬间异常的跃动。
也就是这个时候，裴安生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顾寻北大概不是真的愧疚。
他只是不希望，这个人会讨厌自己。
往常那些玩伴，裴安生都知道对方图自己什么。施予也就变得简单。
各取所需，欲望互换，只为了浅薄地取悦自己。
可是顾寻北不一样。
他缺的是钱，不是激情，不是刺激，不是兽性的渴。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裴安生一开始还觉得缺钱很好的，对吧？
“送人的。和你差不多大的男生。你照着你的喜好选。”裴安生有点想给顾寻北一个惊喜。
当然，他也好奇，顾寻北知道自己给别人买礼物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对面回复很快，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
北：“男生的话……浅紫色可能比较挑人。灰色简约，不会出错。另外再配装饰外壳也方便。我推荐灰色。不过也要看对方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很冷静客观的话，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介怀。
裴安生咬了咬腮帮子，不依不饶地追问：“如果是和你一样的大学生呢？也是理工科的，你觉得送给他灰色的，他会开心吗？”
也不知道顾寻北在忙什么，又是隔了一会儿才回的消息。
这个停顿里，裴安生猜不出这人能有什么心思。
北：“取决于你们的关系吧。如果对方在意你，无论你送什么是不是都会开心？”
“你呢？”
裴安生脱口而出，差点就松开手指发送。
他停顿两秒，迅速手指上滑，取消发送。
但他的心里的疑问却无声地疯长起来。
你呢？
我送你东西，如果你开心，是因为它值钱，还是因为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