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众人离场，墨衍随墨浸悠住进了墨府。回府马车上，已经醉了的墨衍被墨浸悠邀请靠在了墨浸悠的肩头。马车微有些颠簸，墨衍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墨浸悠垂眸看向墨衍，平时长而翘的睫毛此刻也随着低垂下来，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软弱乖巧。摸了摸小脸，细腻光滑的触感，凉凉的。墨浸悠小心地将袍子盖在了墨衍身上。

到尚书府门口，仆役想帮着墨浸悠下车，墨浸悠抬手拒绝了并作了噤声的手语。回到马车里，墨浸悠轻轻抱起墨衍，踩着阶梯下了车，一路安静地将墨衍抱回厢房，掖好被子后离开。睡着的墨衍不安分，被抱着的时候两手箍紧墨浸悠的细腰，脑袋死贴着墨浸悠胸口。

次日清晨，墨衍醒来后想起昨夜的一些碎片，尴尬得想现在就从墨府窗户飞出去。问了丫鬟后，要了热水沐浴洗漱便让着丫鬟带路去寻墨浸悠。

书房内，墨浸悠正在提笔写些什么，见墨衍来了，放下云山细毫，带着笑意问道，“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墨衍看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墨浸悠在笑自己昨夜的失态，偏生墨衍是个不经逗的，面色瞬间变成蒸熟的梭子蟹。“坐下吧，”墨浸悠起身陪墨衍一起坐到卧榻上面。

墨衍红着脸不敢看她，墨浸悠并不勉强，顺着话说着。“瘟疫结束后，你打算归家去吗？”“嗯。”墨衍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墨浸悠从桌几上拿起一个匣子，从中取出一块白玉为环墨府的令牌。“这个赠与你，以后若是想离家谋生，便拿着这块令牌到当地的县衙，县令会帮助你联络我的。阿衍在政事上是天赋使然，我和大家也不希望明珠蒙尘。”

墨衍转头看向墨浸悠，视线逐渐模糊，“我从没想过我一个庶民能结识大家，你们还这般看得起我，谢谢你，浸悠。”

话到末尾，已有哽咽之势。墨浸悠抬手摸摸墨衍的脑袋，“是你本来就优秀。”

中秋过后，墨衍与其他同乡由官吏护送回到了那个从小长大的小河村。

“爹，娘，我回来了。”墨衍进门喊道。“呀，闺女回来了，来来来快坐，饿了吧，咱们吃饭吃饭。”单父单母殷勤地拉墨衍入座，一时的反差让墨衍有些愣神。

“闺女啊，听说这次是皇帝亲自设宴犒劳你们的，跟娘说说，这皇帝长啥样啊？是不是跟说书讲的一样，穿个金丝黄袍？”单母一边给墨衍夹菜，一边睁个大眼睛问。“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单啊，听说这次赏金不少啊，皇帝给了多少？”“对对对，多少啊？”单母也心急附和。

墨衍看向仿佛如狼似虎的父母，伸出手指比了五。“五十两黄金。”单父单母闻言大喜，夹菜夹得更殷勤了，墨衍亲眼看着碗里的菜逐渐变成小山丘。“我们品阶不够，在外殿没见着皇帝，不过盛京确实繁华如梦。”

“欸，欸！”之后就是墨衍再熟悉不过的愧疚式说教，什么当年多艰难你爹还是把你留下了，什么省吃俭用为了你诸如此类。墨衍清楚他们捡回自己不过是为了以后卖掉回本，平时给口饭吃饿不死就得。

墨衍刚从腰包里拿出五十金放在桌上，立马就被单父单母抢过去查看，面露喜色，墨衍得以安静得吃完了饭。接下来一月，除了被县里公开表彰便无其他大事发生，墨衍又仿佛回到了之前，早起贪黑打猪草喂猪喂牛的日子，好像瘟疫时期发生的一切只是梦，但是墨浸悠却经常光顾自己的梦境。

云城，开诸街还是与往常一样热闹，风月楼今夜依旧是人满为患。

“妈妈，今儿还是要雅间。”宋嵩左脚刚踏进风月楼就立马抢了楼上雅间的位置。“好嘞，宋公子可是我们落霜姑娘的常客，哪敢怠慢。”说话间，小厮便领着宋嵩去了右上房。

风月楼，虽是妓坊，大多却是艺伎。除却初夜的竞拍，其余时间皆是不接客。落霜是风月楼的头牌，抚得一手好琴，以高山流水，柳暗花明享誉云城。

“王爷，别介啊？刚来就走，岂有此理？莫不是惧内？嗯？”世子柳繁拉住广陵王的衣角，另一名权府二公子跟着起哄，“王爷，您未娶王妃时不说别的，每年也跟着我们来个一两次，自从您成亲后那是一次也未来过。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瘾，告诉我们，我们帮您想方法。”

“本王没有，”宫钰见推辞不掉，硬着头皮跟着进来了。柳繁身边的侍从将老鸨叫了过来，“老鸨，我们要右上房雅间。”柳繁发话后准备上楼。

“大人，今个没有右上房了，您看左上房如何？”老鸨为难道，两边都是权贵又是常客，自然不想得罪。“那就叫他让出来，他的住宿银子我包了。”

老鸨赔笑，“大人，不是民妇不愿，只是我们风月楼的规矩向来都是先来后到，今日若为了您开先例，那日后岂不是砸我风月楼的招牌。”宫钰闻言拉住柳繁准备劝柳繁去左上房，柳繁是个纨绔性子，见在广陵王面前被拂了面子，立马上楼。

“我去同他说！”

宋嵩一早就听见这边动静，在柳繁敲门前一刻打开了门。“是你，北关宋氏三公子。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北境吗？”

“正是在下，不知世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宋嵩傲慢行了一礼。

北关宋氏，为虞朝北境的护国军，其父宋严则是镇北王。柳繁气势怂了下去，广陵王见状上楼打圆场，一场冲突这才化解。

阁楼里，落霜理好妆容出房，迎面见到了宋嵩。宋嵩饮着酒朝她举杯问候。

“又是你？”“是本公子，专门为了来看你。”说着又饮了一杯。